大只的清蒸j-i,大只的烤羊,烹饪手法不太讲究,罗用倒也没少吃,村人见他吃得多,就都很高兴。
当场还有乡绅从家中取出钱帛相赠,罗用拱拱手收下,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本子,一笔笔记得清楚,既然有人捐赠,待到这个村子附近这段路修好了以后,立个功德碑总要的。
待到第二日,他们这一行人行到附近的一个临时水泥作坊,罗用就把这些刚得的钱帛留在了那里,他那个小本上的几条数据,也让这边的弟子原样抄录了一份。
再说先前那一个,被罗用硬塞了好多钱帛粮食的那个队伍,忙过两日之后,又遇到一个从后面拔营过来的队伍,那个队伍也跟罗用一般,硬是给他们留下了好些粮食。
转眼又过几日,后面又有一个队伍过来,又给他们留下一堆粮Cao物资……
一而再再而三,几次过后,这个临时水泥作坊的人终于有点回过味来了:“你说他们这些人是不是自己懒得搬东西?”
“往后这落在最后的队伍,岂不是都要成了收尾搬货的?”
“无事,待我们修完了这段路,下一个地方就要到队伍最前边去了,这么多小队轮流,也不是次次都要我们搬东西。”这个小队的队长如此安慰众人道。
大伙儿一想确实也是哈,于是便不再纠结,反正等他们这边修好了,前面好多地方也都修出水泥路来了,搬就搬吧,多弄几辆板车推一推,也不算太辛苦。
约莫七八日以后,这行人总算修完了他们负责的这一段路,高高兴兴搬上那一大堆东西,推着板车就往他们前面那个临时水泥作坊去了,就等着到了那边以后好撂挑子呢,结果……
“人呢?”看着空荡荡的一个水泥作坊,这些人傻眼了。
“昨日一早便走了。”当地老乡告诉他们。
“嘎!嘎!”
“知……知……”
天上大太阳晒着,地上汉子们走着,车上的杂物成山地堆着……
“师兄,你说这个事究竟是谁开的头?”一个汉子问道。
“你说呢?”另一个汉子回答说。
“咱师傅?不能吧……”前几天师父笑眯眯让人往他们仓库里搬东西的时候,他所感受到的,明明是关心和爱护。
“这种事习惯就好了。”另一个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咱再走快些,别让前面那些家伙也给溜了!”队伍中有人喊了一声。
“嗷!”一阵嗷嗷回应过后,这个队伍行进的速度比先前又快了几分。
至于罗用他们,这时候已经在大斌县东面的一个村子旁边安营扎寨了,当地百姓早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已经把场地给他们平整出来,又备下许多石灰石膏在那里等着。
罗用他们这些人一到,马上就可以开始和泥摔坯了,烧水泥用的土窑也有先遣队提前修好,这个地点也是先遣队定下的,他们后面这些负责施工的队伍,来了就只管开干。
现如今,离石罗三郎在关内道修路,要一直修到陇右道凉州城的消息,在很多地方都已经传遍了。
关内道和陇右道的人自然是拍手称快,其他地方的人也多以褒赞为主。
但是对于罗三郎因何要修这一条路,各地的人也有不同的看法,像离石县那边的人,普遍都认为罗三郎这是为了要引一条活水到他们当地,长安城那边的士族郎君们,普遍还是认为他是为了求名。
至于皇帝陛下对这件事究竟是怎么看的,那还真不太好说,至少目前没几个人能摸得准他在想什么,真正摸得准的几个人,也不可能随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别人。
事实上,在这一年夏末,真正让这位帝王感到在意的,还不是罗三郎修路这件事,而是在长安城中,出现了两家私人开办的学院。
长安城中从前并没有私立学院,仅有的几所高等教育学校,都是由国家设立。现在这种私立学院的出现,处在最高统治者的角度看来,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
在眼下这个时代,学生与老师的关系,是天然而紧密的,随着这样的私立学院越来越多,一些有学问有能力的鸿儒,他们很可能就会教授出相当数量的优秀学子,这些优秀的学子再通过科举考试进入朝堂,他们这些人之间,就是一个天然紧密的团体。
皇帝一点都不乐意看到朝堂之上出现这样的团体,这些团体若是强大到一定程度的话,甚至可以动摇皇权。难道说,他从此之后所要面对的,除了原有的氏族集团,又要多出来一股新兴的力量吗?
废除科举是绝对不行的,那就是因噎废食,除非他想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世族大家坐大,最终把持整个国家。
再说目前的科举考试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虽然实际意义并不是很大,但总归还是一个盼头,谁又能忍受这样一点希望生生被人掐灭。
直接取缔这两个私立学院也是不可取的,这两个学院因为并不限制平民家的子女入学,现如今在民间呼声很高……
其实无论是离石罗三郎在关内道修路,还是有人在长安城兴办书院,这两件事都称不上是坏事,端看看问题的人是从哪一个角度去看。
从好的角度来看,这就是国家昌盛的表现,大家都很努力很有责任感嘛,无论是道路建设还是文化教育都在向着一个积极向上的方向发展,按这种趋势发展下去,这个国家必然会越来越强大繁荣。
往不好的角度去看,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活跃,一个个都在给自己聚敛人气,他这个皇帝将来是不是会被他们给挤得越来越没有存在感。
皇帝究竟是怎么看怎么想的,他的心里究竟是防备多一点,还是乐见其成多一点,外人并不得而知。
这一日下午,皇帝召见了一个官员,就是先前负责与罗用谈判、后来又被他派去监工修路的那个。
长安城中一些消息灵通的,便纷纷猜测,皇帝这是要开始重视离石罗三郎最近的那一番动作了吗?他打算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是褒奖呢还是敲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