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六点好像已经到了。”
过了一会儿,程蔚识打开手机,登上微博,发现——
他皱了皱眉头,瞳色转暗。
首页上被人疯狂转载的是一条由S市官方发布的微博:经朝阳群众举报,有人在本市J区XX小区聚众吸|毒,获悉后,警方在第一时间出警,最终抓获乔姓和丁姓两男子,尿检均呈阳x_ing。
某娱乐大V转发:经内部人员透露,这两人就是乔黎(歌手)和丁成贵(编剧)。
另一个知名大V跟着转发:已核实,确实是乔黎和丁成贵。
微博上的气氛顿时像过年一样欢腾,随处可见“吸|毒队再加两分”的评论,有人嬉笑着说朝阳群众管得太宽,竟然纵跨半个国家举报明星吸|毒,为社会劳心劳力的奉献精神,真是天地可鉴。
不过大家只当这是个段子,笑笑罢了。
程蔚识想,这部戏,恐怕是拍不了了,或者是重新换编剧换剧本,开机仪式会往后拖。
原来这就是段可嘉说的,要送给他的礼物。
赵源的小说再也不会被侵权了。
可是……为什么看到丁编剧因为吸|毒被抓而身败名裂的消息,他一点都不高兴呢。
或者,是因为乔黎也被抓了吗?
恐怕不是。
为什么正义必须要用这种“旁门左道”的方式来伸张。
“停车。我想下车,想一个人走一会儿。”程蔚识拿出了兜里常携带着的口罩,“你刚从长沙回来,肯定也累了,不用管我,你自己先回家吧。”
刘忠霖心里非常疑惑,但还是停下了车。
他看着对方拉开把手,缓缓推开门,没再和他说一句话,就走了出去。
……
晚上十点半,段可嘉刚把他的傻子哥哥哄睡着,准备在书房开始工作,突然听见手机响了。是刘忠霖打来的。
刘忠霖的呼吸急促:“先生,不好了,程先生一直没有回来。”
“什么?”段可嘉说,“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下午六点左右的时候,他和我说让我先回家休息,他想要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我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拦住他。后来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他,发现他手机关机,我心里越发觉得有问题,便急忙过来找他。结果他家里根本没有人!门是反锁着的,似乎中途也没有回来过,可现在外面还下着雨啊,他能去哪里?”
段可嘉在听刘忠霖汇报的这段时间里已经穿好了外套,他拿上放在玄关处的车钥匙,一边穿鞋开门一边用肩头夹着电话说:“我现在就开车出去找他,你……”
“喂?先生?”
段可嘉忽然不说话了。
门外下着瓢泼大雨,雨滴砸在地面上响个不停,寒冷的夜风,裹挟着星星点点的雨水,扑入他的怀中。
段可嘉看见,有一个人正孤零零地蹲坐在他家门口,被雨淋得浑身s-hi透。那身衣服吸了水,软绵绵地裹在身上。
听见开门的响动,程蔚识回过头去,眼瞳里蒙上屋内的灯光。
他的声音沙哑:“先生……”
段可嘉有那么一瞬的愣神,接着挂上电话,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了?怎么不敲门?”
程蔚识被段可嘉拉进了客厅,不一会儿手里就被塞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
他的身体有些哆嗦,捧着茶杯不说话。
段可嘉起身:“我去拿一件合身的衣服给你穿。”
他刚迈了一步出去,就有一摊冰凉凉的触感捂上了他的后腰。
是程蔚识从后面抱住了段可嘉。
“先生……”
程蔚识又叫了一声。
程蔚识的身体渐渐温暖了起来,二人前胸后背贴在一起,段可嘉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炙热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跳得剧烈。
段可嘉先是摸到了对方冰凉的手背,然后摸到了沾着雨水的胳膊。
胳膊比手背还要凉,段可嘉从小臂慢慢抚到了对方的肩头。
程蔚识向后仰倒在沙发上,他低着头,没有动弹,就任对方这么摸了下去。
段可嘉转过身,指尖碰到了对方s-hi漉漉的耳垂……还有起伏的胸膛。
呼吸声彼此交缠。
唇比花与蜜要香甜。
后来,一楼的客厅便没有人了,只亮着一盏悬挂在屋顶的大灯。
二楼卧室那盏昏黄的灯,却熄灭了。
☆、第六十九章
刘忠霖第二天早上找去了段可嘉在J区的小别墅。
是平日里在别墅上班的保姆给他开的门。保姆正拿着一柄小勺子,给段宁喂早饭。
段宁坐在餐桌前,领子前围着一条白色的手帕,一来一回地晃着脚丫,嘴里嚼着牛n_ai麦片,笑嘻嘻地喊了一句。
“牛、牛大哥,你来啦。”
由于刘忠霖典型的湖南口音,段宁一直分不清他究竟是叫“牛忠宁”还是“刘忠宁”还是“牛忠霖”,所以干脆改口叫他“牛大哥”。
刘忠霖问:“你哥哥在家吗?”
“在啊。弟……哥哥他还没起呢。”段宁又被保姆喂了一口麦片,嘴角流着水津津的唾液,“还带回来、带回来一个,小程弟弟。”
刘忠霖就知道昨天晚上段可嘉突然挂上电话是另有隐情,多半是见到了程“钟非”,否则不可能过这么久都不打电话给他。
“那他们现在在哪?”
现在已是上午八点,再过两个小时钟非要去电视台上个通告,不能迟到。
“唔,刚刚我进去看、看到啦,哥哥正压在小程弟弟身上,玩、玩捉迷藏,嘻嘻。”
陆忠霖看着段宁脸上天真无比的表情,心想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说起这话来面不红心不跳。好歹也是快三十岁的人,就算天生智力低下,也不至于没有x_ing|欲吧。
“我知道了。“刘忠霖在段宁身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那我再等等。”
段宁非常兴奋,嘴上仍然在说:“我还听见小程弟弟问哥哥:‘你怎么不戴套’。”
刘忠霖:“……”
“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他们把门反锁,我进不去。”
段宁说完这句话时有些失落,但过了两秒情绪又变得高昂起来:“为什么在、在羊毛地毯上也能玩捉迷藏,我也想玩。改天找几个人一起玩吧,牛、牛大哥!”
刘忠霖吃了一惊。他心想,两个人玩“捉迷藏“都够呛,你竟然还想找几个人一起玩。
“我就算了。你如果想玩,可以向你哥哥讨教讨教。毕竟段先生他……”刘忠霖停了一秒斟酌用词,“他现在,有经验了。”
此时此刻,段可嘉和程蔚识两人全都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正盖着同一条棉被聊天。
程蔚识已经洗过了澡,脸上还落着几滴水珠未干。
眼睛和脸被浴室里的水珠熏得红扑扑的,段可嘉心里很喜欢他这副模样,便半坐起身背靠床头,用手指来回扫着对方的发际线。
程蔚识闭了一闭眼,舒服得“嗯”了一声,嘴里喃喃道:“我从小就很喜欢别人摸我的头发,小时候每天都期盼着父亲帮我洗头。”
“为什么?”
听上去确实不算是一个正常的癖好。
段可嘉原本只是想摸几下就了事,结果听见对方这么说,便一直都没有停手。
“大概是头发被抚摸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可以放松下来的缘故吧。”程蔚识抿了一下嘴唇,“后来有人告诉我,这是因为我小时候缺爱。”
段可嘉问:“缺爱?”
“嗯,说起来,您刚刚不做保护措施,就不怕我有什么病传染给您吗?”程蔚识笑了笑,神色像是在自嘲,“我母亲是妓|女。”
语气十分平淡,就好像在说“我昨天没吃晚饭”一样简单。
段可嘉停下了在程蔚识头上打卷的动作,转而探进被窝里握住了他的手,沉下声音来:“这就是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们你真实身份的原因?”
“算一部分。”程蔚识仰起脸,看着段可嘉,“不过您不用担心,来到S市后,我专门去疾控中心做过全套体检。这方面什么病都没得。哈,也难怪,她已经许多年没怎么碰过我了。”
段可嘉滑进被窝,他抱住程蔚识的肩膀,只露了半顶头发在外面。
“其实本来也不想告诉你的。”程蔚识将后脑勺靠在对方颈窝里,“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怕你可怜我,或是看不起我。我从小就讨厌这样的眼光。”
“不会的。我不会可怜你,也不会看不起你。我喜欢你。”说着,像是为了证明口中所表达的情感,他俯下头,轻轻吻了吻程蔚识的前额。
段可嘉握着他的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