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
老嬷嬷终于无话,垂头丧气的走在前面,连头上的步摇都没能摇得起来。
舒乐极其流氓的吹了个口哨儿,慢悠悠的抬步跟了上去。
内殿的摆设基本未动,除了床头上斜靠着的多出的那个人,和舒乐平r.ì里生活的凤栖宫基本没什么不同。
周绥面色的确比之以前苍白许多,看上去甚为虚弱。
他歪在床头,厚重的锦被盖在他身上,陡然显出几分脆弱感。
秋兰向旁边一让,对周绥跪下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周绥的唇色也是泛着白的,大抵是因为刚刚喝过汤药,唇瓣倒是依旧显得滑滑嫩嫩,看上去依旧挺适合接吻。
舒乐的视线像扫描似的在周绥身上从头扫到脚——
然后很难过的发现,临行前约一跑的可能x_ing几乎为零。
委屈。
想哭。
周绥这小模样,感觉他自己坐上去动都动不起来。
舒乐收回视线,越发多了几分不耐烦,很敷衍的对周绥拜道:“叩见皇上。”
周绥敛了眉,舒乐显然是方才从外边回来的模样,连兜帽上都飘上了两朵雪花。
他的面上有几分不正常的红晕,不知是激动还是寒冷所致。
再向下看,周绥看到了舒乐腰间那柄才出过鞘的弯刀。
刀柄上还沾着依旧红艳的血迹。
周绥神色一沉,看向舒乐:“你去了何处?”
音色如常,声调却染上了几分弱气。
如今周绥病卧床榻,还是身居凤栖宫中,舒乐左想右想实在没什么可怕。
有本事,周绥你来追我啊。
追到了给你咬,咬上面还是咬下面都行呀。
想到此处,舒乐抬了抬眉,避开了话题:“既然陛下已醒,想必已经知晓今r.ì的两道圣旨。臣恳请陛下留臣一命,待班师回朝后再行发落。”
周绥自然听的明了这是舒乐的托词,声调立即高了三分:“舒乐,朕问你背着朕见了何人!?”
天子之怒,波及众人。
周绥床头上的茶盏小碟被他挥袖拂出,脆生生的砸碎在舒乐面前。
内殿中的气氛登时便紧张了起来。
舒乐沉默半晌,突然笑了笑。
他让秋兰先行退下,然后弯下腰,亲自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碎瓦中挑挑拣拣。
只是还未伸手碰到,便听周绥出声拦道:“你受了伤便难以愈合,勿要用手去碰。”
舒乐动作微微停住,抬头向周绥看去:“陛下这是在心疼本将军?”
周绥神色中掠过几分不自然的意味,半晌后才强自开口道:“你乃朕明媒正娶的皇后,自当珍而重之。”
舒乐点了点头,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道:“只是陛下如今表现的这般心疼,当初以臣试药,一次二次之时,怎不见陛下心痛呢?”
周绥猛然间僵住。
舒乐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周绥的僵硬,自顾自的站起身,避开碎瓷走到了周绥身边,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陛下这般表情,莫非是以为我背着你又去见了哪位男子?”
舒乐伸手捋了捋周绥身上的锦被,想了片刻,幽幽道,“不过陛下如此想也有些道理,毕竟陛下亲身教授了本将军这男男之趣……如今却躺在床榻之上,力不从心。”
周绥:“……”
周绥面色漆黑一片,像是恨不得将舒乐撕成几块,怒吼道:“舒乐!”
“臣在听呢,陛下。”
舒乐揉了揉耳垂,伸手将被周绥挣掉的被子重新给他盖上,笑了笑道,“放宽心吧,陛下,臣今r.ì就要出征,总不会连夜去跟人共度良宵,臣还没那么饥渴。”
周绥却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
因为舒乐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今夜并没有,那以后呢,r.ì后呢?
若是他当真从今r.ì起只能久卧病榻——
周绥伸手狠狠的锤在床褥间,低吼道:“舒乐,你要是敢,你要是敢……”
“我自然敢。”
舒乐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周绥的脑袋,像是哄孩子似的又揉了两把,“在您给臣下了一剂药后仍觉不够,又唤姜太医再下一剂后,臣就没什么不敢的了。”
说完这一句,舒乐悠悠的叹了口气,推开周绥站了起来。
由于方才两人离得太近,舒乐腰间刀鞘上的血痕沾染在周绥的锦被上,留下一道暗褐色的痕迹,像是抹不去的疤痕。
舒乐拍了拍腰间的弯刀,又将最后一丝血迹伸手抹在了周绥面上,轻声道:“陛下,臣方才将姜太医杀了。”
“以他的血祭臣的刀,此战必能凯旋而归。”
舒乐长刀入鞘,又打了个哈欠。
他气完了小皇帝,懒洋洋的站直了身子,向外走去,随口道,“愿陛下心思清明,保重龙体,重贤远佞。”
“舒乐此行路远,便不劳陛下相送了。”
第61章 芙蓉帐(61)
芙蓉帐(61)
一路向南, 气候渐渐由京城的干冷变成了一种深入骨髓的s-hi冷。
舒乐的身子每况愈下, 早已经扛不住这种气候,行至一半的时候就退下了戎装, 换了厚重的羊毛大氅披在身上。
扎营休息, 舒乐一勒马缰,追风前蹄扬起,嘶鸣一声,俯下了身子。
在舒乐身体最好的时候, 从来不需要追风伏低前蹄供他下马的。
只是没想到追风大抵是伴他久了, 竟比相随的兵士更加了解舒乐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