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右顿时变得哑口无言,“这个……我哪知道啊。”
把玩着钢笔的手顿住了,秦朗冷着脸说道:“你都不知道还敢那么肯定的替陈大力作证,你知不知道作伪证是犯法的?!”
王右也被吓住了,颤声道:“警官,我也没想那么多啊,关键是我有意识的时候陈大力也的的确确在我身边的啊。”
“行了,我知道你没在说谎,但我也希望你能再好好的回想一下,早上你醒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陈大力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王右想了想道:“现在想想,倒是有一点我觉得挺奇怪的,喝酒的那天我几乎都是和陈二在一起的,也没见他在工地上受过伤啊,但是第二天早上他走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右腿好像有点儿瘸,当时我还问他怎么了,他说是趴着睡觉脚麻了,所以我也没多想。”
秦朗恍悟道:“是不是他的脚脖子处还有几道伤痕?”
“那我倒是没注意”
虽说如此,但秦朗心里已是茅塞顿开,他又问道:“那晚你们喝的酒还有吗?”
“有啊”,王右站起身从大棚的角落里拿起了一个空了大半的茅台酒瓶,一面说道:“陈二那小子挺抠门儿的,明明说好了是请我喝酒,却偏要让我拿酒送去,还剩那么多就让我丢掉,这可是茅台啊,我哪儿舍得啊,就悄悄的给留下了。
秦朗给魏天明使了个眼色,魏天明便接过酒瓶打开闻了闻,接着对王右说道:“这酒我们要带走。”
王右献媚道:“您就带走吧,就当是我孝敬二位警官的。”
魏天明温怒道:“胡说什么呢!”
王右连连摆手称道:“我知道我知道,办案需要对不对,您放心,我知道的,警民合作嘛。”
秦朗和魏天明只是苦笑着对视了一眼,便带着酒瓶急急地离开了。
第23章 死亡线索
回到警局后,魏天明立刻将带回来的酒瓶拿去化验,经过几个小时的等待,终于得出了结果。不出所料的,酒里化验出了一种特殊的化学成分,平时饮用了也没事,但一旦和浓度很高的酒精融合,能就快速的被人体吸收,产生一种麻醉x_ing反应,会使人深眠。据化验的浓度,可以推测其使人深眠的时间能达到八至九个小时,可被水稀释后,也只会浅眠半小时左右。
秦朗道:“八个多小时,十来里路程,足以够陈大力摸黑走上几个来回了!”
魏天明道:“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马上逮捕陈大力!”
泰叔和米雪早已带足了人手在陈大力的屋外守候多时了,接到秦朗的指示后,他们立刻冲进了屋子,对毫无准备的陈大力来了个措手不及。
陈大力被带到警局后就进了审讯室,各位置就位,秦朗坐在陈大力的正对面,他把台灯扳了个方向,将灯光正对着陈大力的脸,以不放过任何表情。
“说说吧,关于谭小英母女的死。”
陈大力从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就一直保持着很淡然的神情,听到秦朗的问话,他至少稍一抬眼,“警官,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我们化验过当晚你和王右喝过的酒,发现里面存在一种化学药物,和较高的酒精融合能置人深眠的。”秦朗看了下陈大力的神情,接着说道:“当晚你在酒里下了药,故意让王右昏迷,使他以为你一直都在身边,以此来作你不在场的证据。”
“就算酒里真的有什么药,你怎么就确定是我下的?”
“推理啰”,秦朗云淡风轻的说,“你见过有请人喝酒还让对方带酒的吗?其实原因很简单,你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怀疑到你的头上,可你怎么也想不到,王右竟然偷偷的把酒瓶留了下来。当晚你喝的酒是加了水的,经过稀释后,你也只是浅眠个半小时,可表现出来的状态却与喝醉时无异,所以很容易被王右误以为你是喝醉了。当你清醒之后,王右已经是深眠状态,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你也有了机会前往卤鸭店杀了谭小英母女。”
陈大力突然笑出了声,“警官,这也只是你们的推测而已,没有证据可不能给我乱扣罪名啊!再说了,虽然我和谭小英已经离了婚,但我们是协议离婚,我有什么理由去杀了她和她母亲。”
“理由?王良茹的死就是理由之一!”眼看陈大力的神色微变,秦朗继续道:“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王良茹死的那天,那些邻居也都去看了,除了地上的一些呕吐物,还有桌上的三盘菜,一盘是普通的咸菜,还有一盘是土豆丝,另外就是一盘卤r_ou_,这三种菜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了,又怎么会中毒呢。”
陈大力道:“警官,请您有点儿常识,土豆发芽也是有毒的。”
秦朗一副了然的样子,“陈先生,请您也有点儿常识,食物中毒也是有前兆的,如果及时将食物呕吐出来,是不会死亡的。而且就算中毒严重,及时就医也是有救的。虽然土豆发芽是会有毒,但你以为一小盘炒过的土豆丝能有多少有毒物质?一个成年人仅被几根土豆丝毒死,你的常识又在哪里?而你在众人提出疑惑的时候却笃定了王良茹是食物中毒而死,其目的就是为避免此事拖得太久,怕王良茹中毒的迹象被发现!”
陈大力笑道:“警官,您刚才都质疑了王良茹不是食物中毒死亡的,怎么现在又说她是中毒了?”
“王良茹不是食物中的毒,而是有人下药!王良茹的死不是意外,是被人蓄意谋杀,凶手就是你的前妻谭小英!”
“胡说!”陈大力吼道。
“其实原本我还不敢下这样的结论,但当我得知,其他外人都起了疑心,而你作为王良茹的丈夫却一心笃定这只是意外的时候,我就确定,王良茹的死绝对和谭小英有关!”秦朗一面说着一面将身子往前靠了靠,他紧盯着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的陈大力,压低了声音说道:“至于你当时为什么不找谭小英的麻烦,恐怕就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
听到秦朗的推测,陈大力竟然意外的没有说话。
米雪正在做笔录的手顿住了,她抬头看了眼陈大力,又看了看一脸胜券在握的秦朗,不由得心生佩服起来。
秦朗拿出了一张A4白纸放到了桌上,又将右手倒上了浓黑的墨汁,然后把手放在了纸上,食指和中指尽力往大拇指靠近,重重的划上两道平行线后,又快速的往下滑去。秦朗模拟的手指印迹与案发现场上出现的那几道诡异的手痕异常相似。
“这就是死者陈芳留下的线索”,秦朗将A4纸放到了陈大力面前,然后指着上面醒目的两道平行线说:“其实死者已经告诉了我们凶手是谁。起先我以为凶手是两个人,后来又想也许没那么简单,这一定是陈芳想趁凶手不注意的时候偷写出来,但同时又被凶手抓住了脚拖拽形成的,虽然只写了一半,但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是个‘二’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家里是占老二,除了你的家人会叫你‘大力’之外,其他人都是叫你‘陈二’的。”
米雪接道:“陈大力,你别想抵赖。据心理学来讲,所有的凶杀案中,被害人在遭遇凶杀的同时,留下的线索都是直指凶手的。陈芳是个盲人,她能确定别人身份的方法无外乎是靠听觉和嗅觉,和谭小英生活的这些年里,你大部分都是呆在卤鸭店的,陈芳最了解的人也只能是你和谭小英。当被害人想让别人第一时间得知凶手的身份的时候,她最会留下的就是凶手的名字,而且是别人一眼就能想到的名字。这也正是为什么陈芳留下的不是‘陈大力’的‘力’字,而是‘陈二’的‘二’了!陈芳虽然年纪很大了,但她很聪明,她知道如果留下的线索太暴露的话一定会被你发现,所以她用这种隐晦的方式瞒过了你,以至于这个重要的线索成为了直指凶手的证据!”
米雪分析的很到位,听完她说的话,陈大力整个人都瘫软掉了。
秦朗指了指陈大力脚脖子上尚未消除的淤青,“记得我们去找你了解情况的时候问起过你腿上的伤,当时你说那是摔伤的,由此我的疑心就更重了,因为单纯的摔伤根本就不是这样,倒像是被手指抓出的印记!”陈大力的脸唰地就白了,秦朗又接着说道:“陈芳和谭小英母女的尸体都被剁成了块状扔进了卤锅里,但唯独少了陈芳的一只右手!如果你还想狡辩的话,我们是可以去验伤的。”
陈大力的头默默地垂下了,只是那双被铐住的手还用力的抓着桌角,也许是因为愤怒或是无尽的哀伤,他握着桌角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像很多罪犯那样哭着忏悔的时候,陈大力却出人意料的把头用力的撞向了桌面,使整间狭小的审讯室里发出了巨大的‘嘭——嘭——’声。负责看守的狱警立刻将他往后拉开一大截,避免他会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
“我该死!我该死——”陈大力咆哮着。
众人都没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陈芳是无辜的,我原本不想杀她的,可谁让她知道了我是谁呢!”陈大力悲戚的说道。“那晚她抓住了我的脚,我拼命的想要挣脱掉,于是我举起了菜刀砍向了她的手”,陈大力的眼睛里泛着一道寒光,表情扭曲着,仿佛又想起了案发那晚杀死陈芳的场景,他一边讲一边比划着,“我一刀,两刀,三刀……我拼命的砍向她的手,直到把她的手给砍断,但她的手就好像长在我的脚上似的”。
秦朗走过去,用力扳起他的脸,“所以你逃跑的时候,那只断掉的手还抓着你的脚腕?你脚脖子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