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正是秋光好,枫叶如丹照嫩寒。(2)却折垂杨送归客,心随东棹忆华年。
十二月二日
(1)《鲁迅日记》一九三一年十二月二日:“作送增田涉君归国诗一首并写讫,诗云:‘扶桑正是秋光好,……。’”增田涉(1903—1977),日本的中国文学研究者,曾任日本根岛大学、关西大学等校教授。一九三一年他在上海时,常向鲁迅请教翻译《中国小说史略》等方面的问题。著有《中国文学史研究》、《鲁迅的印象》等。
(2)扶桑日本的别称。
华灯照宴敞豪门,娇女严装侍玉樽。
忽忆情亲焦土下,佯看罗袜掩啼痕。
十二月
(1)《鲁迅日记》一九三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为知人写字五幅,皆自作诗。为内山夫人写云:‘华灯照宴敞豪门,……。’”
弄文罹文网,抗世违世情。
积毁可销骨,空留纸上声。(2)三月
(1)《鲁迅日记》一九三三年三月二日:“山县氏索小说并题诗,于夜写二册赠之。《呐喊》云:‘弄文罹文网,……。’”(2)积毁可销骨语出《史记·张仪*写罚骸爸诳陬褰穑傧骨。”
丁人:
……你说军队jian杀女生案,我们国民党更应游行示威,要求惩办其团长营长等。我们未尝不想如此。当此事发生以后,我们即质问女师校长有无此事,彼力辩并无此事。敝校地理教员王钦斋先生,亦在女师授课,他亦说没有,并言该校既有自杀女生二人,为何各班人数皆未缺席,灵柩停于何处?于是这个提议,才取消了。后来上海大学河南学生亦派代表到汴探听此事,女师校长,又力白其无,所以开封学生会亦不便与留京学生通电,于是上海的两个代表回去了。关于此事,我从各方面调查,确切已成事实,万无疑议,今将调查的结果,写在下面:A.铁塔被封之铁证我听了这事以后,于是即往铁塔调查,铁塔在冷静无人的地方,宪兵营稽查是素不往那里巡查的,这次我去到那里一看,宪兵营稽查非常多,并皆带手枪。看见我们学生,很不满意,又说:“你们还在这里游玩呢!前天发生那事您不知道么?你没看铁塔的门,不是已封了么?
还游什么?”丁人!既没这事,铁塔为何被封,宪兵营为何说出这话?这不是一个确实证据么?
B.女师学生之自述此事发生以后,敝班同学张君即向女师询其姑与嫂有无此事,他们总含糊不语。再者我在刷绒街王仲元处,遇见霍君的妻,MissW.T.Y.(女师的学生),我问她的学校有“死人”的事否?她说死二人,系有病而死,亦未说系何病。她说话间,jīng神很觉不安,由此可知确有此事。你想彼校长曾言该校学生并未缺席,王女士说该校有病死者二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这不是确有此事的又一个铁证么?
总而言之,军队jian杀女生,确切是有的,至于详情,由同学朱君在教育厅打听得十分详细,今我略对你叙述一下:
四月十二号(星期日),女师学生四人去游铁塔,被六个丘八看见,等女生上塔以后,他们就二人把门,四人上塔jianyín,并带有刺刀威吓,使她们不敢作声,于是轮流行污,并将女生的裙,每人各撕一条以作纪念。yín毕复将女生之裤放至塔之最高层。乘伊等寻裤时,丘八才趁隙逃走。……然还有一个证据:从前开封齐鲁花园,每逢星期,女生往游如云,从此事发生后,各花园,就连龙亭等处再亦不睹女生了。关于此事的真实,已不成问题,所可讨论的就是女师校长对于此事,为什么谨守秘密?据我所知,有几种原因:1.女师校长头脑之顽固女师校长系武昌高师毕业,头脑非常顽固。对于学生,全用压迫手段,学生往来通信,必经检查,凡收到的信,皆jiāo与教务处,若信无关系时,才jiāo本人,否则立时焚化,或质问学生。所以此事发生,他恐丑名外露,禁止职员学生关于此事泄露一字。假若真无此事,他必在各报纸力白其无。那么,开封男生也不忍摧残女界同胞。2.与国民军的密约此事既生,他不得不向督署声明,国民军一听心内非常害怕,以为此事若被外人所知,对于该军的地盘军队很受影响,于是极力安慰女师校长,使他不要发作,他自尽力去办,于两边面子都好看。听说现在铁塔下正法了四人,其余二人,尚未查出,这亦是他谨守秘密的一种原因。
我对于此事的意见,无论如何,是不应守秘密的。况女生被qiángjian,并不是什么可耻,与她们人格上,道德上,都没有什么损失,应极力宣传,以表白豺láng丘八之罪恶,女同胞或者因此觉悟,更可使全国军队,官僚,……知道女性的尊严,那么女界的前途才有一线光明。我对于这个问题,早已骨鲠在喉,不得不吐,今得痛痛快快全写出来,我才觉着心斗很舒宁。
S.M.十四,五,九,夜十二点,开封一中。
一九二五年五月二十一日《旭光周刊》第二十四期。
高歌(2)兄:
来信收到了。
你的消息,长虹(3)告诉过我几句,大约四五句罢,但也可以说是知道大概了。
“以为自己抢人是好的,抢我就有点不乐意”,你以为这是变坏了的性质么?我想这是不好不坏,平平常常。所以你终于还不能证明自己是坏人。看看许多中国人罢,反对抢人,说自己愿意施舍;我们也毫不见他去抢,而他家里有许许多多别人的东西。
迅四月二十三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五年五月八日开封《豫报》副刊。(2)高歌山西盂县人,狂飙社成员。鲁迅在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任教时的学生,当时与吕蕴儒、向培良等在河南开封编辑《豫报》副刊。
(3)长虹高长虹,高歌之兄。参看本卷第207页注(141)。
蕴儒(2)兄:
得到来信了。我极快慰于开封将有许多骂人的嘴张开来,并且祝你们“打将前去”的胜利。
我想,骂人是中国极普通的事,可惜大家只知道骂而没有知道何以该骂,谁该骂,所以不行。现在我们须得指出其可骂之道,而又继之以骂。那么,就很有意思了,于是就可以由骂而生出骂以上的事情来的罢。
(下略。)
迅(四月二十三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五年五月六日《豫报》副刊。(2)蕴儒吕蕴儒,名琦,河南人。鲁迅在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任教时的学生。
伏园兄:
今天接到向培良兄的一封信,其中的有几段,是希望公表的,现在就粘在下面——
“我来开封后,觉得开封学生智识不大和时代相称,风气也锢蔽,很想尽一点力,而不料竟有《晨报》造谣生事,作糟蹋女生之新闻!
《晨报》二十日所载开封军士,在铁塔jian污女生之事,我可以下列二事证明其全属子虚。
一:铁塔地处城北,隔中州大学及省会不及一里,既有女生登临,自非绝荒僻。军士jian污妇女,我们贵国本是常事,不必讳言,但绝不能在平时,在城中,在不甚荒僻之地行之。况且我看开封散兵并不很多,军纪也不十分混乱。
二:《晨报》载军士用刺刀割开女生之衣服,但现在并无逃兵,外出兵士,非公gān不得带刺刀。说是行这事的是外出公gān的兵士,我想谁也不肯信的。
其实,在我们贵国,杀了满城人民,烧了几十村房子,兵大爷高兴时随便gāngān,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号为有名的报纸,却不应该这样无风作làng。本来女子在中国并算不了人,新闻记者随便提起笔来写一两件jian案逃案,或者女学生拆白等等,以娱读者耳目,早已视若当然,我也不过就耳目之所及,说说罢了。报馆为销行计,特约访员为稿费计,都是所谓饭的问题,神圣不可侵犯的。我其奈之何?”
其实,开封的女学生也太不应该了。她们只应该在深闺绣房,到学校里已经十分放肆,还要“出校散步,大动其登临之兴”,怪不得《晨报》的访员要警告她们一下了,说:“你看,只要一出门,就有兵士要来jian污你们了!赶快回去,躲在学校里,不妥,还是躲到深闺绣房里去罢。”
其实,中国本来是撒谎国和造谣国的联邦,这些新闻并不足怪。即在北京,也层出不穷:什么“南下洼的大老妖”,什么“借尸还魂”,什么“拍花”(2),等等。非“用刺刀割开”他们的魂灵,用净水来好好地洗一洗,这病症是医不好的。
但他究竟是好意,所以我便将它寄奉了。排了进去,想不至于像我去年那篇打油诗《我的失恋》一般,恭逢总主笔先生白眼,赐以驱除,而且至于打破你的饭碗(3)的罢。但占去了你所赏识的琴心女士的“阿呀体”诗文的纸面,却实在不胜抱歉之至,尚祈恕之。不宣。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