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硕大的狼高傲地抬着头颅,藐视着他,尖锐的爪子轻轻一踩,将脚下的尸体踩成了泥浆,然后长啸一声,闪电般向着楼映臣扑了过来。
记忆的最后,是一个女人的疯狂的笑,以及那猩红的舌头,腐臭的味道。
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楼映臣怔怔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狼王,好半天才从喉咙里面挤出一点声音,却是“咳”的一声,他的脑中一片混乱,记忆在最初开始的那个时候盘旋,他开始疑惑,当初杀死这具身体的到底是谁?
虽然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就是很在意。
或者说是这具身体逼迫他去在意。
狼王一直在思考是否要留下这个隐患,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头似乎很痛苦地沉溺在梦魇中的同类,平时的果断竟然在此刻起不了一点的作用。
应该直接了当的用自己的牙齿刺穿那满是伤口的脖颈,然后,撕咬,将那颗头颅整个扯下来……
一想到这个,狼王就有一种惘然若失的惆怅,
不想杀他——
或者,不杀他又不让他威胁到自己地位的方法,是存在的……
他走过去,在那被血染透成了绯红的皮毛上重复舔着,一面观察着这头来路不明的灰狼,狼王很疑惑,他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吸引了,而这种吸引恰恰说明了楼映臣的潜在强大。
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杂种……
眼见那微弱的挣扎增大,狼王知道他要醒来了,果不其然,刚想到就见楼映臣猛地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目光让他很是意外。
从来没有见过的脆弱,以及惊恐。
“你怎么了?”
他凑过去,小心的问,
楼映臣用陌生的眼神望着他,好一会儿,大梦初醒一般甩了甩头,眼睛眯起来,才记起来脖子上有伤,这一甩,伤口又开始痛起来。他无奈地叹道:“不……没什么……”然后调转整个脖子向四下小幅度地张望,似乎刚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原来的住处,狼王看着那几乎扫在眼上的耳朵呼扇了好几下,然后耳朵的主人转过脸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深紫色的眼眸里映照着自己的神情。他们几乎贴到一起。
近,不仅仅是身体。
只注意到环境的楼映臣一不小心把鼻子撞到了狼王的脸上,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似乎有些过于亲昵的嫌疑,顿时,一阵尴尬。
而且,他在狼王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欲望。
只是……为什么……
下意识的后退,却见狼王扭身往洞外走去,没有什么变化的口吻说道:“我去弄些吃的。”说完,已经没有了踪影。
……
楼映臣松了一口气,心里只给自己一个看错了的理由,也不再多想什么,便趴下,沉沉睡去。
他很累——
累到已经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昏昏沉沉地放逐了自己的意识,他模糊的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
第十二章
……
楼映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狼王突然间对他开始示好。
甚至连每天的伙食都包办了。
疑惑的看着丢到眼前的那半头野鹿,他舔了舔嘴唇,嘿嘿笑了一下:“战,如果你是母的,我会以为你在追求我。”说完,也不理会对方的反应,张口就去撕咬那肥硕的鹿腿。
真是太爽了,不仅有一半的免费午餐,而且还是鹿身上最好的地方。
狼王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没有谁敢如此理所当然的叫他的名字,更没有谁敢这样开他的玩笑。
眼前这头狼,特别的有些……不像狼了——
自顾自啃地那半只鹿只剩下骨头,和着一点不喜欢吃的内脏,楼映臣觉得自己已经原来越像一头狼了,仰头见头顶一片艳阳,不觉心情也舒畅起来,太阳晒得背后暖烘烘的,连着背上的旧伤痂也有些瘙痒,他干脆就地躺了下来,整个身体翻滚过来,然后像一条虫一样来回蹭挠。
动作不雅,不过谁在乎?舒服就好。
正蹭的全身跟着有些痒意,头上映照下一片黑影,他睁开眼睛,原来是狼王。
狼王看着自娱自乐的楼映臣,已经懒得计较刚才那些很是失礼的话,特意从他身上跨过去,然后躺倒他身旁,并不紧密贴合,但是却伸过头来,用牙齿细细的帮他在背后轻轻地咬着。
许是狼王这一手相当有技巧,不但不会伤到皮肤,还相当的解痒,楼映臣舒服的几乎要像猫一样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他半眯着眼睛,模糊的望着上方的绿,一脸的享受。
“……也许,只有你这家伙,敢这么理直气壮的享受了。”
狼王口气复杂,听不出他的想法。
楼映臣贼贼笑着,往后翻身别过头去,只是没有想到狼王的位置那么接近,然后一个不小心,两头狼的嘴巴撞到了一起。
……
……
……
头脑有三秒的停顿,狼王先行将头抬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楼映臣则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问道:“刚才,那算是——失误接吻吗?”
“接吻?”
狼王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楼映臣扁了一下嘴角,耳朵呼扇了一下:“算了,没什么。”
说完,将头转过去,继续日光浴。
只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刚才的触感。
恩,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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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茸茸的。
(=_=||||)
入夜的时候,睡了一天的楼映臣反倒精神起来,只不过时不时的被身边的那两点亮堂的冷金色吓到。以前没有在意,今天看来,那眼睛竟然在黑暗中发的是金色光芒。
漂亮的好像纯粹的金色水钻。
其实楼映臣更想将那比喻成两个小灯泡,但是觉得很伤大雅也就吞到了肚子里去。无聊的趴在软草里面,放任了自己一天的他在黑暗中收起了阳光下的不羁,反倒是一脸的深沉。
他可以想象到狼王如此反常的意图。
一方面想杀掉自己,一方面又有犹豫。这种事情,他并不觉得稀奇。
楼映臣不怪他,他觉得如果自己是狼王的话也会这样,毕竟自己来路不明,而且……狼王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臣服于任何君王。在他的字典里面,有报答与感激,却没有卑微的臣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