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斟酌着用词,想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来,“师兄觉得锦锦这个孩子怎么样?”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好像对我突然转个话题有些疑惑,可还是答道:“是个好孩子,就是有时候缠人缠得紧,还不肯老实叫师父。”
我不是想问这个……
“那师兄喜欢他么?”
“自然是喜欢的,锦儿很招人怜爱,山上与他平辈的孩子们也都很照顾他,你就放心吧。”
看来是完全被误解了,大师兄大概是以为我不放心他带孩子,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但大师兄又不像是那么迟钝的人,他该不会是故意跟我装傻吧?
几个师兄之间已开始讨论如何在不被赤鱬发现的前提下,用最快最准的方法展开阵法的事了,大师兄也参与到其中,我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只讨论了没一会儿,将六星阵法的事情具体交代了一番,再千咛万嘱莫不可伤到师父的身体,便算商量妥当了。
小茶被赵涟易和我硬是以“小孩子不可以去青楼”为由留在了客栈,连在一边跟着不参与打斗也不准,对此他很不满,不过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要求,他也不得不听,在我们临走前还是噘着嘴的,可是他心里的担心不言而谕。
“放心吧,有那么多师兄弟在呢。”赵涟易笑着摸摸小茶的脑袋,“你师父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乖乖待着等我们的好消息。”
我也交待他好好照顾锦锦,便出发了。
九师兄一路跑得飞快,在飞奔至一条街时便将全身气息隐藏起来,我们知道已离赤鱬很近了,也跟着将气息全部收起。
随后他在一栋朱红的楼边上停下,闪身进了侧边的小巷,再翻墙进入了青楼内。
一进到里面便有男女互相调笑的传进耳朵,时不时传出的对话实在是不堪入耳,但好在现在时辰还早,天色还未全暗下来,才没有什么更刺激的声音传出。
非礼勿闻非礼勿闻……心里念叨着提醒自己,发现走在我前面的几个师兄都面无表情地经过,让我不禁佩服起他们经长时间清心寡欲的修炼,而练就出的充耳不闻的功夫来。
九师兄在一间屋前停下,用手势示意我们放轻脚步。
这间屋子所处的地方比较偏,而且若只瞧屋子的外观,在这家青楼中,这里可算得上最朴素的一间屋了,可见里面住着的人不见得有多少姿色,恩客一定不会多,这也是赤鱬所谓的报复么……?
“呜官人……我……不行,求你放……我吧……”从屋内传出女人断断续续虚弱的呻吟声和哭声,将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也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我们还是来晚了么!?外面天色尚不算太黑,别人都还处于喝酒阶段,赤鱬这只妖孽,怎么就迫不及待直接爬床了!?
“忍着,快出来了……”师父的声音,听得出也是有些着急的样子。
“赤鱬!”身边的赵涟易闷闷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摆六星阵法吧,别被这些扰乱了心境!”还是年纪最长的大师兄最沉得住气,“早些完成,也好早些解救师父于水火。”
大师兄原地不动,众人则各自退后几步,站到六星阵法的六个外角的位置,虽缺少内侧六角,可六星阵法本就威力极强,即使是只得一半人发动,也能使出六七成的威力。而赤鱬刚接手师父的身体不过个把月的时间,不见得能将玄门术法全部掌握齐全,若是时机越早,我们便越有机会。
灵力在我们师兄弟几人之间流淌,变得越来越可见起来,根据我们所处的位置,互相交汇形成两个浅浅的三角形,后又逐渐交缠,成了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线。
“求求你,不要杀‘他’……”室内除了女人的呻吟之外,偶尔还会传出女人的讨饶声,不过主题似乎从她自己转移到一个不知名的“他”身上。
“我就是为‘他’而来的,当然不会杀‘他’。”赤鱬应道。
奇怪,这个“他”是谁?难道屋里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场?而赤鱬和这个女人……是为了这个“他”,而不是因为要羞辱师父?
我在原地不能动,只能竖起耳朵试图将里面的动静听得更清楚,可无论怎么听都只有两人,那个人不在房内么,抑或是不能发出声音?
心里急着想知道怎么回事,却又明白六人合力的术怠慢不得,只得将这些扰乱人心神的话暂且抛在一边,专心与众师兄同步。
待这条线发展到已如同一个成年男人的腰那般粗时,术法终于完成,我们互相对视一眼,确认彼此都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只需闯入门内,将六星阵法自我们身边脱离,困住赤鱬后强制带离,接下来再从长计议便可。
得到我们的眼神示意,站在最前方的大师兄轻挥手臂,一阵风过,本应上了锁的门猛然洞开,然而迎接我们的并不是女人的尖叫,也不是赤鱬疑问的声音,而是婴孩儿的啼哭声!
“哇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第四章 合
床上的女子双腿大开,鲜红的血从她的腿间流出来,将半张床都染成了鲜红色,又沿着床铺边缘流淌而下,将一大片地面染红。
她的眼睛已翻白,不知是昏死过去还是已死。
扑鼻而来的浓重血腥味和几乎占了半间屋的红色,再加上赤鱬手中怀抱着的婴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将几乎已脱出手的六星阵法生生收回来,再强行解去。
六星阵法的威力太大,若是将初生的婴儿与赤鱬同时困在里面,强大的灵压下,婴儿绝对没有活路。
强制解术的瞬间导致严重气血翻涌,一时间我们六人都站在原地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无法动作。
“呵,怎么是你们……?”赤鱬轻巧地抱着婴儿转过身,轻蔑又挑衅般地看着我们,“瞧你们的样子,以为我在和女人亲热,特意来阻止的么?如何,对眼前的情形可还满意……?”
师父年轻的样子我从未见过,可是即便是没见过,我也知道绝对与眼前的不同,不是指外貌,而是气质。
被赤鱬附身的师父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他的嘴角带着一抹轻浅却又蔑视一切般的微笑,眼睛微眯,语音语调也与师父一向沉稳的样子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