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给道长看看啊,宁儿。”伯母催促道。
宁哥哥这才不情不愿地将整个人转过来,这时,他一直隐藏在床铺内侧的另半张脸,完全暴露在了我和涟舒的视线之下……
我和涟舒同时深深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样一张脸啊!简直让我不敢直视!
宁哥哥的右脸颊皮肉之下,有一块类似胎记的东西,它的颜色与褐色相近,有些发黑,最为恐怖的是,那块胎记竟然在皮下隐隐地蠕动着!它时而转着圈,时而扭动着向上爬,有时像是一个漩涡,有时则变成了蚯蚓状,再有一团团黑色的死气时不时从皮下渗出,着实是让人反胃!
难怪宁哥哥说拿不出来,一开始也不愿意让我们看到,从一个俊朗的美青年一下变成现下这副模样,若换成是我,我也定然受不了这种打击。
我原先压根便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麻烦,看它这么变幻莫测的样子,只能判断出这是一件条状物,其真正的样子根本难以分辨。
“宁哥哥,这东西原来是个什么形状,你可知道吗?”考虑再三,我决定先从小事问起,由表及里渐渐深入下去,才不会刺激到他现在已经极为敏感自卑的心。
“是枚戒指。”他答道。
原来是戒指……我摸着自己的下巴,小心翼翼提了下一个问题:“它是怎么进去的?”
“我也不知道……”宁哥哥转过头,把这块可怕的胎记再次隐藏起来,“那天我只是拿着戒指在手上把玩,它突然化开就进去了,咳……咳……”
静儿在一边点头附和道:“对,它前一刻还是戒指的,后一刻便化成了黑色的雾气,一下就从我哥的手掌中钻进去了。我当时就吓傻了,以为是我自己眼光或者是他搞的什么花样,后来看到他突然慌了神,接着一柱香后,脸上就出现了这种东西,我才真的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涟舒让宁哥哥将手腕伸出给他把脉,一会儿之后,他道:“幸好宁公子的灵力不弱,戒指在你体内存在那么长时间,日日夜夜都在不停吸收你的灵力,若换作是普通人的身子,绝对撑不了十二天那么长,早就垮了,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好当然是能将戒指取出……”
“不行!不能毁我的脸!”宁哥哥大叫,“我宁愿死了也不能……咳咳……也不能毁我的脸!”
“你别急,涟舒还没说完呢。”我安慰道。
从手指进入,到从脸上显现出来,这枚戒指恐怕已经与融入到宁哥哥的血肉中去了,即便我们动手毁了他半张脸,也难担保这些死气能全部被去除,而不会通过血脉移到别处去。
涟舒点头,继续道:“想彻底消除影响,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取出它,但这些东西在宁公子的体内存在太久,已与你的血脉融合,实在是难以分开,况且破相取戒指过于痛苦,我也不支持使用,现下就有两种方法,可以将这枚磨耗宁公子生命的戒指逼出来。”
第三章 吸血公主(上)
听到能不破相就把戒指从宁哥哥的脸上弄出来,他们三人自然高兴,忙拉着涟舒问怎么做才好,他们是不是也能帮得上忙。
涟舒继续道:“第一种方法较麻烦,宁公子需一直待在一间屋内,我们在屋子的八个方向全都贴上符纸,可使戒指与外界的联系断绝,然后由我和逍愿两人每天轮流施法,因为死气的量很大,我们不能确定到底需多久,若是宁公子身子情况还可以,能配合我们将死气赶出,则可能只需半月,若是不甚顺利,则整个过程可能会持续一个月或者两个月。”
静儿起初一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像是想从我的身上看出一些得道高人的影子似的,待涟舒将这第一个法子讲完,她中途插进来道:“这个方法很好啊,麻烦在哪儿?”
我帮忙解释说:“因为有屋子四面八方贴上符纸后,戒指与外界的关系便完全断死,中途若是有什么人或者物进进出出都会使前面下的工夫白费。用这个法子,吃饭、洗澡和如厕都会成为大问题,所以需在一开始便将食物水和一干东西全部准备好,若是事先料想不足,中途再要送东西进来,便是前功尽弃。”
静儿大概将长时间都在同一间屋子内吃饭、洗澡、如厕的情景想像了一遍,她干呕了一下,便让涟舒继续说下去。
“第二个办法只是一个假设,但相对前一个方法简单多了,我们刚才说到我和逍愿此次下山是为了追踪一只女妖,而我看宁公子的情况,又与那只女妖的惯用手法极其相似,此处的死气如此强盛,恐怕女妖已经离我们不远了。”涟舒说到这里,眼中明显有兴奋的光在闪烁。
也难怪他会这么高兴,我们追寻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最为接近的地方,又有一条明显的线索摆在眼前,如何能不兴奋。
“因此,”涟舒接着道,“宁公子若是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女妖的线索,我们追查到死气的源头,直接将其杀死,便省去了最大的麻烦,届时戒指自己便出来了,即便只用些简单的术法就能轻易将它取出来。”
伯母在一边显得很高兴,她刚开口道:“太好了!宁儿,你快把十二天前发生了什么告诉郑……”
“我想选第一种。”宁哥哥安静地将两种方法听完,坚定道。
“为什么!?”除了宁静两兄妹,我们都叫起来。
“宁儿,娘觉得第二种方法听起来是有些玄乎,可比起第一种来切实有效得多了呀,你是不是害怕等待的时间太长?这种保守的做法不像你啊,你就别再瞒着,将之前的事告诉愿儿和道长吧,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啊。”
“娘……我……”宁哥哥支支吾吾,明显有些动摇,“我怕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宁儿!”伯母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几分哭腔,“再大的事有你爹顶着,十二天前你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你才二十一岁,你就忍心让爹娘白发人送你黑发人……?”
“但是我……爹知道了会杀了我的。”宁哥哥还是摇头,像是对跨越这一条说与不说的界限充满了挣扎。
“你爹要杀你,让他先跨过娘的尸体好了!”
宁哥哥下意识往被子里钻了钻,眼神也不敢直视他母亲,低头小声道:“我……我们去了公主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