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做,如今大儿子上调京城,正在户部任职。我们那之后再也没联系过,我的外甥,在朝中见了我也不打一声招呼。看
我的眼神,只差没把‘贱货’两个字挂在脸上。”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不知道,我想说就说了。”
“要我安慰你么?”
“不用。”
“无论如何,衣服是无罪的。”清言拉拉自己的领口,笑得纯良。
“当然无罪。表兄来了我欢喜的很,取出上好的布料做的衣裳。这不是一般锦缎,是南疆进献的玉蟾缎,看着不起眼,
穿在身上最柔软暖和,一根线纺到底,好巧的手艺。”他用手指一下一下划过衣裳的纹理,“他当年得了两匹,先是给
了我一匹,知道我给人做了衣裳,把自己留着的那匹也给我了。”
清言再怎么迟钝,也该听出,今天的清浅,有些格外喜欢回忆往事。若是带着快乐的往事,清言会陪他一起回忆,可现
在这般感伤,清言真恨不得钻进他心里叫他不要想。面前人目光遥远,像是穿越这层层围墙,遥望远方,面色不变,却
明明散发着悲哀。
清浅遭遇可怜,可从来不显得虚弱,静静站着的样子,总像一棵竹,哪怕单薄,却不会倒。跟他在一起,实在是再贴心
不过的一件事。他心思细腻,对谁上心,就会不自觉把他的一切全部安排好,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办起事来也极有条
理,不慌不乱,按部就班。单看这小小一个花府,名义上是福伯在管,清浅每日游手好闲,却不知,无论那个犄角旮旯
发生的事情,都瞒不过他一颗七窍玲珑心。清言甚至想得到,当年若是不被帝王囚禁宫中,如今户部工部,又有多少人
要省心省力。
这样的人,他难受的时候,就格外让人不知怎么安慰。
因为往往他看的比你还通透,仍旧伤心的原因,不过是希望自己痛。
痛了才能记得。
清言咬着牙站在他对面,看着他终究收回目光,对自己笑笑:“对啊,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外面还有人等你呢。清言
,走吧。”
清言应声“好”,转身走出几步,回身用双臂环住清浅肩膀。清浅依旧有些怔怔的,过了许久,才耸耸肩,挣脱出这一
个不算拥抱的怀抱。
“清浅,记着我对你说的话。”清言字字千斤,“我说过,要替你完成你的梦想。”
“我记着呢。”清浅展颜一笑,“走吧。”
第13章
坐在马车里没晃多远就到了香格楼。
香格楼是京城最大也是最华贵的酒楼,单看位于城北,就知道是只做官宦子弟世家大族的生意。下了车,裴宁在门口迎
着,亲自搭手扶纪清言下来,看的身边人瞠目结舌。
纪清言道谢的态度诚恳深切,除了感谢,别的诸如“岂敢岂敢”“荣幸荣幸”之类的话一句没有,不卑不亢之余,自有
一种文人的狷狂在里面。
裴公子今儿个穿了件湖蓝色长身蟒纹袍,袖口领口一圈紫貂毛,雪白小脸一笑,好一个玉子金童。他亲亲热热同清言并
肩走进香格楼,迎面走来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笑着道:“裴公子可算是等到自己的贵客了,这站在门口一顿好望
,生生一座望夫崖。”
裴宁脸上微微绯红,反唇相讥:“阿许,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工夫,盯我的梢?”四下里望一圈,“不招呼别的客人,也
不怕人都走光了,不给你银子,赶明儿死了都买不起棺材!”
“那我就全当请了个大客!”被称作“阿许”的人朗声大笑,“阿宁,你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裴宁无法,只得对纪清言道:“这是香格楼的老板,许王孙。”又转头,恶狠狠瞪着许王孙道,“这是纪清言纪公子,
今科的举人。”
“久仰久仰。”
“高中高中。”
此话一出,裴宁和清言的目光第一次投向一处。
年后恢复恩科,皇帝是放出过口风的,但也仅限于几个大臣知道。裴宁知道,是邱含墨告知的。纪清言知道,是花清浅
告知的。可这许王孙无权无势,也不是多么富甲的商贾,就算真是个王孙,也不会知道啊。
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只得归咎于他随口胡诌的胡话。反正,裴宁暗翻白眼,这人口中的话,十句有八句不能信。
京城里出了名的谦谦君子润如玉的裴宁公子,大概天底下也只有见了许王孙会舌灿莲花恨不得迸出几个莲子射瞎他的眼
。许王孙许老板更不用提,拿裴宁公子取乐是早就养成的好习惯,裴宁公子不登门就抓耳挠腮恨不得亲自登门劝人过来
跟自己斗上几句过瘾。纪清言看他们针尖麦芒微笑互掐,心里暗暗叹着各有各的处法,笑容里不觉带上三分包容。许王
孙斗嘴间隙瞥着一眼,后背冷汗的同时低骂一句:“假惺惺!”
这一句恰巧被裴宁听到,以为是骂自己,立时变了脸色,把微笑都隐去,道:“是,我的确是假惺惺,那你还跟我废话
什么?”一甩袖子,“纪公子,我们上去。”
纪清言诺诺,心里笑开了花。看,有人会错意,不用我发火,有人整治你!
留下许王孙呆呆站在原地,不知该追上去赔礼好,还是过几天等他气消了些,再仔细跟他解释好。
纪清言一路跟着裴宁上了楼,看着他的背影就知道他怒火冲天神鬼勿进,可到包厢门口,愣是深呼吸两口,转过头言笑
如花:“念乡,刚刚的事,望你全当看了个热闹,切莫再提起。”
纪清言赶紧应了,心里却疑惑着,待进屋看到裴宁余光看向邱含墨的表情,便全都明白了。
好一个混乱的三角关系。
邱含墨无须裴宁粉饰太平,下面的事早有家人上来悄悄禀报他。许王孙对裴宁的心思除了裴宁和他自己不知道,这世上
大概无人不知,对邱含墨而言,实在只会是好事一桩。裴宁对自己死心塌地,许王孙在偌大一个江湖里又是西楼楼主这
样一个地位,但凡有事,自己只须把许王孙身份向裴宁透露一二,裴宁自己便会去求许楼主。实在是划算买卖。
往事千帆,邱含墨一颗心里,哪里还有情爱。裴宁也好世间的万千美人也好,都打动不了他分毫。那日在珍馐楼与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