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想叫别人都知道。要是自己当时同他说明,若是自己不曾犹豫,若是自己没有一点点想同他这样
平静平凡地过下去的话,那么是不是,他便不用安抚着自己的同时,去送死?
福伯看皇帝一伙都浩浩荡荡走得远了,少爷却仍旧保持刚刚那一个遥望的跪姿,心里酸楚,便伸手想将他扶起来。花清
浅借力,摇摇晃晃站起身,有些凄凉地笑笑,目光散着,轻声道:“福伯,我再也不敢了。”
福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轻声宽慰:“纪夫子吉人天相,必定会逢凶化吉。”
花清浅摇摇头,拒绝福伯的搀扶,一步步走到上座前,用手指点了点南玖用过的茶碗,一点点用力。
清脆的一声。
茶碗跌在地上,碎成几半。
这是纪清言第一次迈进这重重宫阙。
人说一入深宫深似海,这话不假。无论是宫门重重,抑或一层一层的规矩,都是让人窒息的沉重。宫娥脸上永远是小心
谨慎的表情,一抿唇一抬眼都是规矩分寸,宦侍也总是摆着卑躬屈膝的讨好面孔,比自己地位高的便巴结,比自己地位
低的便迫不及待踩上一脚。清言不明白,这样一个吃人的地方,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进来。
即使身居高位,给人做奴才,真的比家徒四壁却怡然自得好?
南玖一路进了偏殿,这里清幽,也更僻静。王宝一见主子往偏殿方向走,便对四周使了个眼色,侍卫散开守住门口,随
侍的也都止步门外百步。王宝给主子拉开门,恭恭敬敬站在门边,等南玖与清言都进门去,又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南玖走到殿中,开门见山问道:“几次出言不逊引朕注意,你究竟想做什么?”
纪清言毫不畏惧他的帝王气度,笑道:“清言不过想攀上陛下这棵大树,状元之路走的更轻松些。”
南玖横眉,哼道:“朕看过你的文章,状元与你,不在话下。”
纪清言静静打量面前的帝王,帝王亦审视着面前的男子。良久,纪清言道:“陛下今晚为何会突然驾临花府?”
南玖千算万算算不到他忽然这么问,竖起眉毛:“与你何干?”
“花家清浅,年少成名,殿前奏对,一笑倾城。”纪清言念起花清浅最初得宠那几年,朝野里私下传诵着的话,“草民
与他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自认他的一颦一笑的确叫人无法抗拒,也难怪陛下青睐。”
“放肆!”南玖怒吼。
“陛下切莫动怒,草民随陛下来此,可不是要与陛下做情敌的。”纪清言敛眉,神色间这才显出臣服的恭敬,道,“草
民是来助陛下得到花清浅一颗心的。”
南玖今晚得到的惊讶太多,听到这样一句,也只是心里晃了晃,淡然道:“你不是说你心里喜欢他么,怎么又要把心爱
的人推向朕这边?”
“陛下误会了,草民心里莫说有没有人,便是有,也绝不会是花清浅。”纪清言狠狠咬牙,十指握拳,指甲几乎陷进肉
中,“草民与他,不若说是恨更适合。”
第19章
花清浅一夜未睡,坐在正堂一直等到日头初升。荣萱本想陪他等,后来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被下人抱回房里。福伯给花清
浅添着茶,他却一口未动,怔怔坐着,天明时面色已是一片惨白。福伯知道他表面看上去周全,内里身体底子早伤的不
成样,心里又是急又是怨,一夜之间白发又多了一半。
清晨时分,门房上才有人一路小跑着进来通报纪清言回来了。花清浅听见下人喊着,初时还不能信,以为是自己听差了
。他这一夜里早恍恍惚惚听见好几次清言回来的消息,最后总发现,都是自己神思恍惚之际的幻听。耳听着福伯唤了两
声,才颤巍巍站起来,腿上无力,不自觉往后倒了一步,这当口,纪清言已经转过影壁,走进院来。
福伯迎上去,絮絮叨叨问着他好不好饿不饿哪里不舒服之类的话,又说花清浅一夜没合眼等着他回来。他面上本是敷衍
无奈的笑意,听到最后一句才眼睛一亮,抬头远远望着花清浅,嘴上安抚着福伯,跨进屋来。
花清浅担惊受怕一夜,等到他回来,却有些无悲无喜。纪清言走过来,接过下人递上的手炉暖手,眸子瞬也不瞬地望着
他:“你等了我一夜?”
花清浅淡淡地笑开了:“福伯年纪大了,难免夸张些。我昨夜睡不着,不如等你回来,还能卖你个好。”
纪清言“哦”了一声,把手炉揣在他怀里:“那你的手,怎么比我还冷呢?”
花清浅搂着手炉,目光别开:“陛下同你说了些什么?”
“保密。”
花清浅无奈地摇摇头:“以后收敛些吧,你平日放浪不羁,可那是当今天子。”
纪清言抓着他的手,紧些再紧些:“我省得了。让你担心了,对不住。”
“福伯,去叫小少爷起床吧,吩咐厨房,摆饭。”花清浅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却留了手炉在纪清言怀中。
转过年,便是科考。这一年本不应该有科举,可惜去年的科举刚过秋试就被皇位之争中断,皇帝今年开恩,去年过了乡
试的举子今年春试照旧。正月里下的旨,各部门为了在新皇帝面前邀功,纷纷显示出高度的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主考
官肯定不能沿用从前,那都是三皇子的人马。虽说天下学子皆是天子门生,可那都是空谈,说的再粗俗点,就是放屁。
学子有了好名次,以后做了官,认得可都是自己那一届的主考,入朝之前,可是要去主考府上拜码头的。这是何等大一
笔人脉。六部官员,连带御史给事中等等无不削尖了脑袋想做这个主考。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个美差偏偏落在了日日去文成阁撞钟的花清浅身上。
圣旨一下,天下大哗。
天底下谁不知道花清浅是先皇娈宠,要这么个人当主考,莫说天下学子觉得面上无光,每日里大臣上的折子都能生生淹
没身材修长的南玖。为这件事情,南玖不仅被阁臣为难,被言官骚扰,甚至被太后叫去问话。最重要的是,花清浅对于
这个突如其来的美差并不以为然,甚至三番四次暗示自己实在当不起。
兔子急了尚且咬人,更何况一个皇帝。南玖不胜其烦,一怒之下,招来阁臣痛斥:论学识,花清浅为少枫十六年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