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空接着胡思乱想了,同学看见我来,把我拉了过去,刚站定,告别仪式开始了。
首先是棍子舅舅和学校领导的致辞,接着就是遗体告别。
棍子就躺在红木棺材里,由于病魔的折磨,两颊有些凹陷,但化装师的技术高明,他依旧是那个军训第一天,穿着过大的军装,趁着教官不注意,和我讨论着樱木花道的样子,眼睛有些发酸,但眼泪终究没流下来,他们不都说我的眼睛像三峡水闸吗,可为何现在我却哭不出来。
一个小时后,追悼会结束,大伙凑了些钱给棍子的妈妈,她开始怎么也不肯收,最后班长塞到了她的手里,不容等推辞,就领着大家走了。
走出殡仪馆,好象也走出了那片让人受不了的窒息,有些女同学眼睛还有点发红,却又已经打闹成了一片,大家许久不见,忙着交换手机号码,交谈近况,一副完全走出刚才阴影的样子,没多久,就三三俩俩的散了。
我知道,棍子走了,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他们的生活,我们只有更珍惜现在,才能不把棍子的遗憾遗留下去。
这些我都知道。
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能真正感受到无止尽痛苦的,或许只有棍子的父母吧。
那她的女朋友呢?
她会悲伤多久?
一年?两年?亦或十年二十年。
她还有她未完结且必须去完结的人生啊。
他和棍子之间会不会还有什么她这辈子未了的遗憾呢?
那如果我现在就要告别这个世界,我又会有什么遗憾呢?
我坐在殡仪馆前人行道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却是一片灰暗,路过的行人偶尔有几个回头看我几眼。
如果有,那又是什么呢?
是没有赚够能让我数到手酸的钞票,还是......
我的脑中却浮现出周继来有些欠扁的恶心嘴脸。
我爱他吗?我还不懂什么是爱,可我却不能逃避,我至少是很喜欢他的。
他让我两眼放光的外貌,他让我恨得牙痒痒的性格。
他常来我家吃饭占我便宜,他常被我敲竹杠让我占便宜。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是他两手拎着七塑料带我的一学期民生用品,毫无形象的走在大街上?
是他去警察局,一个劲的道歉,把闯祸的我领出来的时候?
是他为我煮粥,虽然难吃得让我病情恶化?
是他一次又一次欺负我时亦活更早?
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承认我像个幼儿愿的小朋友似的,不断和他对着干,来引起他的注意。
但,我就是喜欢他,那又怎么样。
我掏出了手机,找到号码,按下通话键,电话被接通了。
"喂,我喜欢你。"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得潇洒些,却还是带着哭音。
我哭了?
眼泪一滴又一滴的回答着我的疑问,有多久没真正因为纯粹表达内心的悲伤而流泪,我不记得了,这眼泪究竟是为棍子还是为我自己而流的,我也不清楚。
我也不想清楚。
电话却响了起来
"喂?"
"宝贝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是周继来,一连串的问题,也暴露出他失去往常的冷静。
"xx殡仪馆。"
我下意识的回答,电话又蓦地被挂上。
我的理智刹时又重新回归了大脑,我开始后悔,一时的头脑不清,我究竟干了些什么啊。
逃,还是不逃,这是一个问题。
我起身,在原地急得打转,没了方向。
正犹豫着怎么逃,耳边却是一阵急刹车的噪音,我一回头,这下就是要逃也逃不掉了。
周继来那辆绝对拉风的白色保时捷正停在我的身旁。
他就在这附近吗,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你也得等我逃了再来啊。
周继来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两眼盯着我看,我乖乖地上了车,他把门关好,上了驾驶座,也不急着开,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我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鼻涕。
我两眼滴溜溜的乱转,就是不敢看他一眼,却忽然发现车前的一本台历,眼前一亮,我怎么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周继来,我刚才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我是骗你玩的,今天是愚人节嘛。"随话附送两声干笑,以增加说服力。
"你说什么?"周继来的眼睛怎么跟兔子似的有些发红。
"我说我是......"
冰凉柔软的东西堵住了我未完的话语,痒痒的,麻麻的,堵得我有些喘不过气,张开嘴刚想呼吸点新鲜空气,更湿热的却趁虚而入,我的大脑开始严重缺氧。
23.
生死之战
我踢,我踢,我狠狠地踢。
"宝贝儿啊~~~~~~~~~~~~~~~"
我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敢来摸老虎胡子的队长
"什么事?"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只是球队经费有限,一个真皮的足球是很贵的。"
"原来是球啊,我还以为......"我咬牙切齿道
是周继来的头。
脚轻轻一抬,球划了一条美丽的弧线,朝不明方向飞去。
结束训练后是照例的队长训话
"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明天就是和隔壁的比赛,刚才我看见个别队员情绪极其高涨,不过也要储蓄体力啊。这次我们一定要一雪前耻。"
大家有志一同的转头看着我,眼里是分明的笑意,我火更大了。
回到寝室时已经是五点十分了,饭堂里的饭应该也卖得差不多了,拿着钱包刚想去外面买个盒饭,大妈拿了一个便当走了进来
"宝贝儿,哥哥们给你准备的特餐,明天可得给我们学校长脸啊。去年输了他们,害得我们一年都抬不起头来。"
"呵呵",我有些心虚,那个断送你们复仇大计的就是区区不才在下偶。
近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马文才竟也在,我大惊
"马文才,你终于和那个女人分手了?"
"宝贝儿,国难当头,我岂能和敌军阵营的儿女情长。"
我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你还以为你罗密欧与茱莉叶啊,充其量也不过是没心没废的马文才和假冒伪劣的祝英台。
不过我倒是真实感受了两校间的剑拔弩张,一场普通的足球赛,偏要搞得像生死大战。
大妈和文征明见我一副无所谓,直骂我缺乏阶级意识。
笑话,有阶级意识,那我现在得在隔壁练球,我已经顶一叛徒汉奸的罪名了,我容易嘛我,那得多忍辱负重啊。
马文才在一旁嘿嘿一笑:"宝贝儿会有阶级意识,那拉登也去找布什自首了,你还不如实惠点。宝贝儿,这次要是把隔壁的拿下来,体育部的奖金可是大大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