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祭司推开大门进入内殿,过了一会缓缓走了出来,向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鸦紧跟着无字剑鞘进入内殿。
内殿被层层的纱幔遮得严严实实,从穹顶一直拖到地上的纱幔安静地垂在那里,如果无风自动,那就是个绝佳的恐怖片现场,这地方晚上住人忒不安全,半夜跑厕所会被吓到不说,万一蜡烛点着了纱幔,那一场火灾就在所难免啊。
白鸦肃穆着一张脸默默吐槽,跟着无字走到了目的地,一间会客厅。
传说中的圣子赫德瑞拉站在窗台边看着窗外的院子,一头闪亮的银发一直拖到地上,华丽的纯白色长袍繁复地层层叠叠在一起,显得华异尊贵。
“圣子大人日安。”无字问候道,语气认真而礼貌。
“殿下日安。”清冷漠然的声音响起,无悲无喜,礼貌而疏离。
一百二十七. 赫德瑞拉
坐在会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白鸦的神经不觉紧张了起来。
赫德瑞拉亲手给两人倒了两杯花茶,淡雅清新的花香味从精致的茶杯中腾起,白鸦忍不住捧着杯子左看右看,心里默默估算着价钱。
“没想到殿下会带一位精灵族的朋友前来。”赫德瑞拉的声音很温柔,可是却带着一种久为上位者的矜傲和淡漠,让人心生畏惧。
无字剑鞘微笑说道:“我的这位朋友受人所托前来,也想聆听一下圣子的教诲。”
白鸦从包裹里取出大神官拉斐尔给他的十字架递给赫德瑞拉,赫德瑞拉怔怔地看着十字架,一时没有反应。
白鸦尴尬了一小会,张口道:“前一阵子我在罪恶之城遇见了神殿的大神官拉斐尔,他委托我将这个东西交给您,虽然他已经无法回到天空之城了,但是他希望这个十字架能够代替他回到这里。”
赫德瑞拉结果十字架,修长白皙的十指在十字架上轻轻滑过,银质的十字架忽然发出轻轻的嗡鸣声,微微颤动了几下。
一瞬之间,赫德瑞拉的脸上划过太多太多的情绪:失落的,惆怅的,悲伤的,缅怀的……这些情绪打破了他无悲无喜的面具,让他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不是漂浮在尘世之上俯瞰人类的圣子。
“不可能了,被逐出天空之城就永世无法返回,一旦背弃了信仰,就永远无法找回。”赫德瑞拉轻声说,“他的十字架,已经不能被放回大殿接受供奉了。”
白鸦一阵失望,任务没戏了,而且……他是真心想帮那个落寞的神官。
“不过我会将它带在身边的。”赫德瑞拉说道,微笑,“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也许在更早之前,我就已经背叛无垢的信仰了。”
系统提示来了,白鸦的任务完成,奖励了点经验和钱,竟然还有后续任务。
“先失陪了,两位请务必在神殿与我共进午餐。”赫德瑞拉说完,起身优雅地离去了,纯白的礼袍微微扬起,明明是最纯洁的颜色,最圣洁的力量,却偏偏带着莫名的,堕落的味道。
白鸦茫然地看着无字剑鞘,无字剑鞘耸耸肩,拍了拍白鸦的脑袋说道:“和大神官共进午饭,哦,这绝对是个不令人愉快的体验。”
“为什么?”白鸦好奇问道。
无字剑鞘诡秘地笑了笑:“切牛肉不能碰出声音,喝果汁不能喝出声音,食物味道不错,但是分量少得可怜,环境压抑礼节周全,长久以往一定会胃溃疡,还好只吃一顿。”
白鸦紧张了:“那如果我喝汤撒了会怎么样?”
无字剑鞘摸摸下巴:“大概会以浪费食物的罪名被关进小密室誊写个几百遍神殿守则吧。”
“……我还是早点回去吃小白的蛋炒饭吧,撒了紫菜汤他最多罚我擦干净。”白鸦紧张道。
无字大笑:“你还真信了?傻白鸦,我骗你的。”
凸皿凸
————————————傻剑雪,吾骗汝的。凸——————————
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餐,白鸦紧张地拿汤勺的手都抖个不停,活像帕金森综合症患者,原因嘛,必然是因为这个足有白鸦家十倍大的餐厅,还有长得离谱的餐桌,白鸦森森觉得他就算在这头敲盆子唱歌对头的赫德瑞拉也不一定听得见。
不过……这种空旷的房间回声有点大。
用餐完毕,赫德瑞拉邀请白鸦去花园转转,顺便聊一聊关于拉斐尔的事情,无字剑鞘自觉去找其他大神官领受神之语——其实就是听大神官唠唠叨叨要怎么好好当皇帝好好善待民众,无字觉得他这辈子都没希望从皇太子这个位置上更上一层楼了,因为系统不想皇帝死,那他当个百八十年的皇太子也很正常——如果游戏公司能开到那个时候的话。
再看白鸦这边,白鸦怯怯地跟在赫德瑞拉的身后,一直盯着他的拖到地上的长袍和银发看,希望看到他的头发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场面,不过很可惜,因为长袍的后摆比银发长,所以银发安然地躺在后摆上,纹丝不乱。
白鸦不敢和赫德瑞拉靠太近了,一是怕踩到他的后摆导致优雅尊贵的圣子大神摔个狗啃泥,二是怕自己灰扑扑的长袍和赫德瑞拉雪白的华丽礼袍形成过于鲜明的对比——很伤自尊。
牧师做到像白鸦这样不修边幅的自然主义也实在不容易。
“拉斐尔他还好吗?”赫德瑞拉在紫藤的花架下停下脚步,回转身来问道。
“……他说他很好。”白鸦想了想,决定用这个委婉的说法。
紫藤花从花架上垂落,犹如紫色的瀑布一般,赫德瑞拉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白鸦的回答。
白鸦沉默着,有点不安地在身后搓搓手,忐忑地偷瞄赫德瑞拉的脸色。
“拉斐尔很喜欢这里。”许久,赫德瑞拉轻声说道,“他很喜欢花,也很喜欢小动物。从小就富有爱心,并且从来都对信仰坚定不移。”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在这个华丽而冷漠的神殿,一起长大,他是我唯一的挚友。”
“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那时候背叛了信仰,被安塔利亚蛊惑,他一直是个很坚定的人,甚至比我更坚定于信仰。”
“我生来就注定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上,我也一直希望,那时候能站在我身边的人,是拉斐尔。”
白鸦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忍不住说道:“拉斐尔说,这些年他想了很多,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被蛊惑,因为他和安塔利亚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