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绪。”令狐伤侧首看着他,目光毫无波澜,“在这里,我才是领军者,我的命令就是军令。不要以为你姓安,我就不敢杀你。”
安庆绪脸色瞬间苍白,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惊恐,目光闪烁瞪着他一会儿,最终还是回到骑军队伍里。
狼牙军从北邙山前撤退,令狐伤在苏曼莎的照顾下走在队伍中央,而安庆绪看着他们俩的背影,速度越来越慢,逐渐落在队伍末尾。
他从背上取出弓箭,回身搭箭拉弓,对着山坳那头的杨宁s_h_è出一箭!
嗤——箭矢直直c-h-ā入杨宁后背,他被箭矢的冲力带得往前踉跄了几步,扑通摔倒在地,喷出一口血。
狼牙军最终完全撤离,再也看不到,厚重的铅云散开些许,残yá-ng半坠,空旷的大地上只剩杨宁一人。
他拄着枪费劲地把自己撑起来,跪坐在地,身上流淌出灼热的鲜血,好似连这通红的暮色也是他的鲜血流淌而成,红得触目惊心。
模糊的视线里,一道玄色人影出现在血色弥漫的暮色里,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声声泣血。
“杨宁!”
好眼熟的人……杨宁扯着嘴角想要笑一笑。是小国师啊……居然长得这么高了……
带着s-hi润气息的冷香扑面而来,杨宁努力看清自己面前的少年,左手缓缓抬起来,按在他的肩上,对他轻轻笑了笑。
“小……小国师,我把北邙山……守住啦……”
作为国师,苏寂闲虽说和天策府关系淡淡,但总教头杨宁却和他很好。
当年与天策府结*合作时,苏寂闲年纪还不大,因为长得慢,看着就是个小孩子,而向来喜欢逗小孩子玩的杨宁便把他当小孩子那样逗。
可以说,当年在朝中,杨宁是唯一一个把云镜国师当做小孩子的人。
视线稍微变得清晰一点,杨宁看着飞快掏出药丸塞到他嘴里的小国师,把药丸咽下去后哑声道:“小国师长大了好多啊……我和你说……”
“别说话!”苏寂闲翻出止血散,不要钱一样往杨宁身上拍,不一会儿,手指上便满是他的血。
“我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
“把这口气憋着!”
“不成……我怕不说就没机会了……”杨宁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刚才带兵来进攻北邙山的是令狐伤……他的武功非常高,三年前的你打不过,但是……现在大概可以……咳咳咳!安禄山应该是很倚重他,但是令狐伤并不是一个适合带兵的人……你有没有在听?!”
苏寂闲掰断他身上破烂的盔甲,头也不抬,“我在听你继续说!”
“令狐伤此人不适合带兵……他是一个遇到高手就想挑战的人,为了他的挑战,他……他可以把军机大事放在一旁不予理会,而安禄山也制不住他……嘶!轻一点啊小国师!老子都要死了能不能温柔一点?”
苏寂闲用匕首在他背上的箭矢伤口切开周围肌r_ou_,动作极稳,没有半点犹豫或颤抖,“别死……撑住!”
“我也不想死啊……”杨宁虚弱地苦笑,“以后遇上令狐伤,你……你稍加挑拨,绝对能利用他打乱安禄山的计划……他身边有一个女人叫……叫苏曼莎,这个不足为虑……”
苏寂闲把箭矢从他背上拔了出来,丢在旁边,把一瓶子伤药倒在他的伤口上,撕下他的中衣下摆用力压住。
“小国师……我不行啦……”
“你撑着!很快就有人来救援了!”苏寂闲把披风撕成布条,缠着他的伤口,手掌贴在他的胸口上,不断用内力护着他的心脉,“杨宁你听着,你媳妇儿已经有身孕了,你……你给我撑着,以后你就可以抱自己的儿子了……杨宁!”
“可是我撑不住了啊……”杨宁趴伏在苏寂闲单薄清瘦的肩膀上,逐渐涣散的目光望向战火纷飞的远方,声音越来越微弱,“云镜……以后战乱平了……就、就把我……”
“杨宁?!”
“……把我葬在北邙山……”
“杨宁!!!”
作者有话要说: _(:3」∠)_
☆、第二十九章
鲜血弥漫,铁锈味充斥在整个空间,满目皆是y-in沉的血红。
陈月站在昏暗之中,耳边是绝望的哭喊,推搡的人群在她身边涌动,却触碰不到她分毫。
“月儿。”
她转过身,苏寂闲正站在她面前,一身白衣风华无双,笑得温柔,温雅美丽的脸庞上染着点点血迹,手中的苗刀正往下淌着血。
“哥……”
“月儿你在这里等我。”苏寂闲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前方走,留下血色的鞋印,衣袂飘扬翻飞,犹如九天云端里的凤凰尾翎,刺目的血迹慢慢晕染扩散,将他的白衣染成血红。
一袭如血红衣的苏寂闲微微侧过头,含笑的侧脸轮廓惊艳,优雅也魔魅,“等我回来。”
“等等……哥你等等我!”陈月拔腿朝他跑去,伸手想要拉住他,“我和你一起去!”
指尖即将触到他的的一刹那,苏寂闲的身形突然崩离,化作无数血色光点,从她的指尖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