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 作者:意迟迟(一)【完结】(50)

2019-02-22  作者|标签:意迟迟


绿蕉行个礼,谨声道:“姑娘想着在路上也得耗上许多光y-in,左右闲来无事,便想请先生给布置些功课,权当解乏。”
“……”颜先生目瞪口呆,半响才说,“好……好……”

两个时辰转眼即逝,扈秋娘来请示若生,一切准备妥当,是否启程。
若生就换了舒适方便的衣衫,又命雪梨取了件披风来,带着人往木犀苑外去。铜钱在她身后扯着嗓子喊,“一路顺风——”
喊得极好,咬字颇准。
若生就乐,也不回头去看,只轻声问边上的绿蕉,“哪个教的?”
绿蕉微笑着答:“昨儿个葡萄随口教的,并没说几回,也难为它记得住,还知道在这会说。”
“它倒是个聪明的。”若生心情愉悦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出得木犀苑,径直朝二门去。
连四爷准备好的车马,就在那候着,他自己也在那。若生昨儿个跟今晨都没有见过他。这会即将要出发,连四爷自然不会不出现。走过点苍堂,老吴几个就也跟了上来,一并往外头去。
“阿九,现下反悔。可还不晚。”连四爷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若生身后却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来,“老四,你挡着马车做什么?”
若生回头一看,说话的可不就是她爹。
她唤了一声,连二爷就立刻抓着个小袋子跑了上来塞进她手里。说:“你快看看!”
“是什么?”若生诧异地问着,一边打开来看,只见里头红绿交错,一股酸甜之味扑面而来,原是红的蜜饯跟青的渍梅子糅杂在了一处。怪不得闻着又酸又甜。
连二爷得意洋洋地笑着:“金嬷嬷说路可远,我想着你在马车上得多无趣啊,倒不如备些吃食解闷!”
若生将袋子口子系紧,攥在手里,笑言:“满天下再没有比您更好的爹了。”
“我当然好啦!”连二爷咧嘴哈哈笑了一会,又去看连四爷,惊讶地问,“老四。难道你也去吗?”
连四爷笑着摇摇头:“我怎么走得了。”
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半个月,这还几乎没有算进逗留的工夫,身上但凡有差事的。哪个能走。
连二爷却自然是不懂这些的,只疑惑:“为什么走不得?”
连四爷道:“二哥你不懂……”
他在笑,也还在说,可若生却怔住了。
她过去一直以为四叔跟父亲关系极好,极亲近,四叔待父亲也一直十分有耐心友善。可此时当她站在这,明明白白看着他们说话。却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四叔面上带笑,口气却分明是敷衍而不耐烦的。
前世她自己待父亲就不耐烦。也莫怪看不出四叔的不耐。
而今再看,却清楚得直击心扉。
她上前一步,抓住了父亲的袖子。
连二爷就转过脸来看她,“怎么了?”
若生抿了抿双唇,然后努力弯起眉眼:“我这就要出门了,您别光顾着跟四叔说话呀。”
“哦。”连二爷作恍然状,又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来塞给她,“窝丝糖!”
连四爷就在边上看,漫不经心地打量站在后面些的老吴一行人。
若生瞥见,一时没有做声,等到要上马车时,才对他道:“四叔,阿九从您手里抢了人,您是不是生气了?”
连四爷讪笑两声:“怎么会,你虽是四叔的侄女,可四叔一直拿你当闺女对待,怎么会为了这么点事生气呢。”
可毕竟只是侄女,不是亲闺女啊……
所以,他自然是生气的。
若生素白的手指抵在车壁上画个圆,“前儿个去颜先生那上课,遇见五妹妹,她冲我翻了个白眼,说我厚颜无耻从她爹手里抢东西。”她面露委屈,“四叔,您真不怪我?”
言语间,她的视线则一直落在不远处正弯腰看地上小草的连二爷身上。
连四爷却以为她在盯着自己看,便在心中暗斥了一声女儿,而后对若生道:“你五妹妹那脾气,臭得要命,你崩搭理她。”
若生上了马车,背对着问:“四叔,等我从平州回来,就把老吴还给您怎么样?”
“嗯?”连四爷不由一怔。
她若无其事地回头嫣然一笑:“是啊,我想想,除却平州的事外,似乎也没什么用得着人的地方,等我回来就把人还给您吧,我这反正还有三叔给的人呢。”
连四爷见她神色认真,忍不住道:“当真?”
“真的!”若生颔首。
连四爷就笑了起来,招呼她上车坐好,也不提老吴的事,只说:“路上仔细着,早些回来。”
若生也笑着应下。
须臾,马儿打个响鼻,跑了起来。
连二爷听见动静急忙直起腰转身来看,却只看见个远去的马屁股,当下急得大喊:“阿九!窝丝糖只是让你拿一会,不是给你的——”

第059章 骑马的猫

可任他如何高声大喊,回应的始终只有一溜因马蹄踩踏而扬起的灰尘……
连二爷颓然“嗳”了声,将伸出去老长的胳膊慢慢收了回来,仰头看着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
马车走得快,没一会便远离了连家大宅,奔着平康坊出口而去。
一路上车马隐隐辚辚,辘辘作响。
若生坐在马车内,将方才父亲塞给她的那袋子蜜饯渍青梅打开来,伸指从里头拣了粒出来吃。一入口,酸甜香气就像是火苗一般在舌尖点燃,须臾便成燎原大火,径直钻入咽喉,深进心肺。她方才因为同四叔交谈而渐渐涌上心头的不虞,也立即尽数消散。
出得平康坊,视野愈发开阔。
若生静静靠在那,朝窗外望去,但见阳光透过积云,自青碧的天空上披洒而下,落在不远处的树上,将那几株大树照得越发苍翠欲滴。她忍不住想,等到她从平州回来,这日子也就该入夏了。
府里每年四月里,众人就开始三三两两地换了薄纱衣穿。
瞧今年这气候,只怕会比往年还要更加热一些。如果能在夏天结束之前,将雀奴找到,就太好了。
她思忖着,听到扈秋娘在边上同绿蕉小声说话,说着些平州的天气、风土人情、出名的花匠等等。因她决意亲自前往平州,有关平州的这些事,也就立即被下头的人整理妥当写于纸上,飞速送了过来。
若生细细看过一遍,奈何记x_ing却不大好,这会又忘了个七七八八。
倒是扈秋娘跟绿蕉。也不知是不是昨儿个夜里忙着背诵过,而今不管提了什么,都能立刻就想起来。
若生漫不经心地听着二人说话,手指轻轻戳着纨扇,要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然而就在这刹那。她听见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得不慢,但此刻传入她耳中的奔跑声,远超他们。
她将将要收回来的视线就此停滞,脸反倒朝窗子贴得更近,往马车后的大道看去。
马蹄铁掌敲击地面的声响愈发清晰响亮,“哒哒哒”萦绕在她耳畔。
若生定睛一看。就瞧见几匹骏马撒腿从他们一行边上飞快掠了过去,委实当得起风驰电掣四个字。
她一怔,继而就在打头的那匹马上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方才那匹棕毛的骏马从马车旁掠过去的时候,她只看见了马上之人的半张侧颜,眼下也仅仅只能遥遥看个背影。但她就是认出来了——那是苏彧!
日光温暖明媚,耀眼夺目,照得马背上的那个少年,也仿佛身浴金光,耀眼得不可方物。
他这是,做什么去?
再往前,这条路可就朝着城门一去不回头了。
“是谁家的马,跑得这般急?”方才马蹄声大响。扈秋娘也听见了,不觉疑道。
若生回过神来,阖眼关窗。“许是有要事在身。”言罢,她睁开双目,眸光清澈,吩咐扈秋娘道:“让外头的人加紧赶路,若受不住了,我自会喊停。我若不喊,便不准停。”
扈秋娘跟了她几日。已知她是个说一不二的x_ing子,闻言也不做二话。立即应下去吩咐随行的人了。
然则即便连家一行加快了脚步,等他们赶上前去时,方才同他们擦肩而过的几匹马也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因被刑部尚书缠着说了好一会的话,耽搁了出发的时辰,是以苏彧在临行之际便吩咐过随行的人,到下一个歇脚的地方之前,只管快马加鞭往前赶。论理,他是奉命去查案的大官,哪怕路上慢吞吞,悠哉悠哉地逛过去,平州那边也没有法子。所以他一发话,同行的官差就都有些不乐意。谁知苏彧定的歇脚之处,距离京城之远,竟至少也得需要策马狂奔近六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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