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云扬只是照旧送着东西,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见试管原封不动地搁在角落里也仅仅只是垂了垂眸。再一抬眼,他又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陆离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睡觉是打发无聊时光的最好选择,而且,眼不见为净,睡着了就不必和费云眼打照面,简直再好不过。
可是这一次很不凑巧,陆离刚醒不久,把脚边的东西理了理好给自己多腾点地方,费云眼就走了进来。
陆离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自己手中的活儿。
费云扬今天没给陆离添乱往他的棺材里塞东西,他就站在门边看着陆离忙活,等陆离整理完躺下又准备睡觉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明天我不过来。”
陆离睁开眼看着空白。
“你休息吧。”费云眼面对着房门握着门把手。
“等等。”陆离出声。
费云扬脚步顿了顿。
“什么时候放我出去?”陆离看着屋顶,觉得有些好笑。
费云眼没有作声,陆离转头看他。
“我该叫你什么呢?”陆离淡淡道,“你不是我的费。”
费云扬肩膀颤了颤,握着门把手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安心呆着,自然会有人来放你出去。”
留下这么一句明显是转移话题的话,费云扬匆匆走了,在陆离看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离深深蹙起了眉。
这事儿太不对劲了!
想了想,陆离坐起来,在脚边的一堆东西里挑挑拣拣翻来翻去,最后将金属外壳的游戏机拿在手里掂了掂。
游戏机砸在棺材壁上,四个角瘪了一个,棺材内壁连划痕都没有留下,陆离失望地垂下肩,看来,只能等别人来放自己出去了。
第82章 逃离
费云扬说第二天不过来,这话其实并不准确,因为接下来一连三天他都没再出现过。
陆离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出神,用血族锋利的指甲划开那块破玻璃,也许可以一试。否则就这样干等着,他能把自己急死。
看你的了!陆离将食指顶在玻璃壁上,暗自使力,指甲尖端没入透明的玻璃。
他用力往下划,玻璃与指甲接触的地方发出“刺啦”的尖锐响声。
陆离顿了顿,心里暗道不妙,果然,随着玻璃壁上出现一道深刻的划痕,他的指甲尖也现出一道惨白的裂缝。
陆离咬咬牙,猛地向下用力,寸长的指甲尽数断裂在玻璃裂缝中,与此同时,玻璃壁上出现了一道小臂长的裂缝,在光滑平整的表面上略显狰狞。
陆离抽出手冷冷看了一眼,握拳朝着裂痕砸了过去。
“乒铃乓啷……”棺材壁被砸开了一个大洞,玻璃碎渣落了一地,还有不少扎在陆离的手背上,落下细碎的伤痕。
陆离不在意地抹去手上碎片和血迹,小心翼翼地从洞口钻了出去。
“呼——”终于摆脱了那浑浊的空气。
陆离推开门,门外是并不熟悉的地方,他站的地方处在最深处,悠深的长廊里满铺着羊毛地毯,两侧墙壁上点着昏黄的壁灯,间或以油画装饰,有中世纪的风格。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陆离纳闷。
沿着长廊往前走,过了几分钟才到了尽头,置身之地也变得开阔起来。
陆离站在一处旋转楼梯下仰头望上看,铁链桥索状的楼梯旋转中空,仰头可见上面至少有九层,每一层的中间都燃着一个大火盆。
最顶层是一个穹顶,半球形的彩色琉璃罩在顶上,将yá-ng光切割成温柔绚丽的色块。
这究竟是哪里?为什么看上去……竟隐隐有些熟悉?
陆离心跳快了半拍,握着扶手拾级而上。
这里应该是一座城堡,但不知道为什么,整座城堡现在静悄悄的,除了摇曳的灯火,和光怪陆离的影子,其他什么也没有。
整座城堡只有他一个人。
陆离爬了九圈,到达最高层,站在栏杆前低头望了一眼,愈发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就好像在曾经的某个梦里,他梦到过一模一样的场景。
陆离终于找到了出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深深皱着眉,空气中传来浓烈的血腥味,刺眼的yá-ng光让他不太适应,于是抬手挡了挡。
这一挡,他终于能够看清,在他面前下方的四方形广场上,伏尸无数,黑压压静悄悄地一片,有些甚至是被拦腰砍断,死状惨烈。
纵是陆离出入过很多战场,见过大大小小的战争,见过很多血腥场面,也不得不被这一幕吓得头皮发麻。
他扶着大殿门框,一阵头晕目眩。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由远及近,靴子已经踏上了台阶,黑色的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陆离看见那个浴血的人慢慢走上百十级台阶,最终站在了自己面前。
逆着光,陆离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喜或悲,但他依旧仰头倔强地望着。
那人站在自己面前,缓缓抬手,将指上冰凉的血迹抹在自己脸上,然后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与陆离错肩而过,慢慢往大殿里走,身影消失在y-in影中。
夕yá-ng将他们的影子划割在一明一暗两个世界。
陆离低头盯着黑白分明的地面,微微有些晃神。半秒后,方才如梦初醒,向殿内奔去。
大殿里空空如也,陆离急匆匆地转了个身,顿了顿,朝旋转楼梯跑去。
他很快搜寻到了费云扬的身影,不过不是在旋转楼梯上,而是……
陆离嘴角抽了抽,原来这里是有升降梯的,虽然是很老式的那种,齿轮和梯厢都暴露在外,但好歹……不必傻乎乎地爬九楼啊!!
被自己蠢哭了的陆离放缓脚步,待费云扬落地后才重新踏上了升降梯。
费云扬没有回头,径直穿过长廊,回到了陆离逃出来的那个房间,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碎片,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