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惊道:“《地狱天使》要拍了??!”
陆振声点头。
“费云扬接的??”
陆振声敲了敲他的头:“什么费云扬,叫费先生。”
陆离说:“知道啦知道啦,费先生!”
《地狱天使》讲的是一个永生的恶魔和一个人类小女孩的故事。
恶魔被下了诅咒,必须不停地作恶。又一次做坏事的时候被一个小女孩看见了,恶魔将小女孩抓了回去,威胁要吃了他。小女孩却并不害怕,每天给他讲自己知道的故事,给他做好吃的水果料理。
小女孩用自己的纯真感动了恶魔,让恶魔意识到,长久无望地活着,还不如一场灿烂的短暂的生命。
恶魔觉悟以后立马跑去找小女孩,他想告诉她,他要去跟魔王做一个j_iao易,用所有的生命换一个没有诅咒的命运。
可是他却得知小女孩出了严重车祸,已经去世了。
恶魔还是长久地活着,却不再无望,从此以后只做好事不再做恶,他希望有朝一r.ì小女孩能够回来,继续跟他讲故事。那时候他就能自豪地说:啊,你说的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就是我啊!
这是陆离选的剧本,是一个无名作家在病床上写出来的,白血病,一直等不到合适的骨髓,几乎要被全世界放弃了。
说起这个剧本的来历,那是一个巧合,陆离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这个巧合,“美丽”不合适,“悲伤”,也并不尽然。
两年前的某一天,陆离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画画。一个人坐在他身边托腮注视着他,说:“我看你的画,料想你必定是个内心十分柔软的人。”
陆离停下画笔:“何以见得?”
那人指着他的画,说:“你看,明明是深秋,梧桐的叶子都秃了,你却留了很多片;”他又点了点陆离画上的路灯,“对岸的这一个路灯是坏的,你想了很久,还是补上了光,即使这花费了你很多时间去想象那个场景。”
陆离收起画架,开始和他聊天。
“我叫陆离,你呢?”
“许清远。”
陆离的目光落到他戴的毛线帽上。
深秋戴毛线帽本来并无特别之处,但是陆离看见他露出来的光溜后脑勺。
许清远笑了笑:“化疗头发掉光了,遮遮。”
“抱歉,失礼了。”
许清远摆摆手:“你是美术系的?”
这附近有个大学,许清远自动将陆离的身份带入为学生。
陆离摇头:“管理。”
许清远吃惊了:“管理系不应该都是西装革履,拎个黑皮包,逢人便说市场和心理学吗?”
陆离捂嘴笑道:“文化产业管理,好歹跟文化搭得上边,你说的那样…也太夸张了。”
许清远眯着眼睛笑了:“开个玩笑。”
他仰头看着光秃的行道树:“我快要死了。”
“啊?”
“我有一个未了的心愿,也许你能帮我?”
陆离愣愣地说:“你说说看?”
“我是一个作家,不,也算不上作家,就是没事喜欢写点小说,从未投稿出版过的那种。我生病以后写完了一本,自己觉得还算满意,我想让你帮我看看,你以后,应该与编剧之类的能搭上关系吧。”
“这倒不难,我能先看原稿吗,如果你对我放心的话。”
“自然。”
许清远笑着摸了摸陆离的头:“谢谢你。”
“其实我一点也不懂画,那什么树叶和路灯都是我编出来的。”
“我是先看到你这个人,才判断你的画也定如其人。”
陆离跟着许清远去医院拿小说稿,就坐在他的病床边看起来。
“其实我不急的,我知道有生之年不可能看见它出现在荧幕上的。”
陆离没有做声。
…
陆离读的那本小说就是《地狱天使》,其实主题并没有多深刻,也不能反映多少社会现实,但是陆离莫名很喜欢这个故事。
他答应帮许清远。
到陆离重生的这一天,许清远已经去世两年,《地狱天使》被分好的剧本仍然放在声凰的材料室里,依旧没有演员问津。
“费…先生他要了多少片酬?”
“他说随我开。”
“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接这个剧本?”
“他说他很喜欢那个小女孩的角色。”
“嗯?”陆离有些惊讶,费云扬竟然有那么柔软的一面吗,在自己的印象里,他总是冷着脸,即便是笑也带着几分邪肆和危险。
“那他知道…这部作品版权是我的吗?”
“这倒没问。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这本书的版权转j_iao到你手上了。否则《地狱天使》摆在材料室那么久,怎么会没有人接?”
“切父亲你小看我!你的意思是除了奉承,就没人肯接我的剧本了吗?”
“岂敢岂敢,这不,影帝大人就接下来了吗?”
“我得请他吃个饭。”陆离说。
“后天傍晚我约了他去“迷途”,你要是放学早,也一起来吧。”
“迷途?”陆离疑惑地问:“爸爸也会去那种地方?”
“怎么,就你们年轻人去得?”
“不不不,不是说爸爸去不得,只是那里…”
“是费云扬定的地方。”陆振声不以为意。
“费云扬定的?”
纵使陆离不怎么混二代的圈子,也从陆之栩那里隐约知道,迷途是一个黑暗的销金窟,里头什么勾当都有,只要你想得到。
费云扬刚回临州来就知道这样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