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并不太相信神佛,读的书越多,接触的圈子越复杂,越能知道,所谓神佛,不过是上位者用来玩弄人心,左右民意的手段。
不然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鬼怪长什么样子。
但也不是完全不信,毕竟有些东西实在是十分玄妙,叫他来推断自己的宿命,他是绝对不可能想到自己有朝一r.ì会做一个男人的妻子。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以前,十分喜欢跟在代王身后,兴许正因如此,他不喜欢我。”
大家都不喜欢姜珞,都喜欢姜恪。魏宁对姜珞倒没有多大的感觉,他的祖父是个武夫,几十年来,立下赫赫战功,在战场上砍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的父亲也是个武将,虽然有了王氏的中和,父亲生得十分俊美,那也是煞气逼人。
魏宁连父亲和祖父都不怕,如何会怕一个小孩子。
而且姜珞同姜恪长得一模一样,他喜欢姜恪这个表兄,爱屋及乌,对姜珞也讨厌不起来。
但他不讨厌人家,不代表人家不讨厌他,好像一直以来,姜珞就看他不顺眼。
所以上一世的时候,就是因为看他不顺眼,所以就能睡了他的妻子,给他带绿帽子,还算计他至死么。
虽说成王败寇,若是技不如人,在战场被人砍死,魏宁就算不甘心,也没有多少遗憾和怨恨,可一想到自己是这么死的,他窝囊憋屈得怨气都要实体化了。
他突然不说话了,默默地盯着徐元嘉看。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有几分微妙,徐元嘉被他盯得颇有几分不自在:“子规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是有什么花不成?”
他又不认识什么代王姜恪,越王姜珞,这都是魏宁的表兄,他的老相识,魏宁这一脸幽怨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是他红杏出墙,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情一样。
说句真心实意的话,魏宁这个眼神,他可一点都不喜欢。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不大开心的事情。”
他不是神仙,上一世活了那么多年,也不是件件事情都能记得。
而且他重生以来六七年,许多人和物,都是在见到了本人之后,并且受到了一定的刺激才想起来。
便是如此,也是老天怜爱他,给了他一个改命的机会。
他总是记得,上位者是一个小可怜,是个谁都想不到会登基的人,可是那个人的面孔总是狰狞且模糊,仿佛带着一张恐怖的黑色面具,始终看不清人脸。
可就是在刚刚,同徐元嘉梳理这件事的时候,他终于拂开了挡在他眼前的重重迷雾。
上一世最后坐上皇位的那个人,不是太子,也不是吴王,更不是代王,正是越王姜珞。
姜珞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真龙天子之位,怎么能是个不吉利的人上位。他原本是诸位皇子当中,最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结果最后成了那个最大的不可能。
帮着姜珞上位的人,等同于雪中送炭,而不是像太子或者吴王身边的人,他们两个人都是正统,一个是先后所出,一个是继后亲子,支持正统,那只是锦上添花。
越王姜珞能够上位,有个人出了极大的力气,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世子夫人,徐元嘉。
怪不得,他就说,代王虽然利用了他,那也是因为他自己本来就十分喜欢代王,所以甘愿为他所用,挡枪也乐意,后来他不想做小尾巴了,大不了割袍断义,了断过往。那种看到代王就忍不住浮现的厌恶感,本来就很突兀。
结果竟然是因为姜珞!他因为喜欢姜恪,对姜珞爱屋及乌,自然能因为厌恶姜珞,看到有着姜珞一样面孔的代王就心生厌烦。
姜恪害死了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帮着姜恪上位的徐元嘉岂不是间接把他害死的人?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娶了自己的仇人?
魏宁不由得对自己生出来几分恼意,便是知道这一世的徐元嘉同上一世那个分明是两个人,他的心情还是忍不住激d_àng起来,复杂得不得了。
他甚至有种冲动,感觉自己应该拔腿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转念一想,这是他的屋子,要走那也是徐元嘉走,大过年的,他不待在家里能去哪。
魏宁神色莫名,情绪起伏得厉害。
徐元嘉就同他面对面坐着,他猜不到魏宁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但敏锐地察觉到了魏宁的情绪波动。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好端端的,魏宁看他的眼神简直越来越奇怪。
魏宁问他:“你对越王,有什么看法?”
徐元嘉道:“能有什么看法,他既然同代王长了一样的面孔,一定十分令人生厌。”
对哦,徐元嘉似乎十分讨厌代王,至于越王姜珞,好像上位没几年,就被徐元嘉给搞死了,扶持了一个几岁的小皇帝上位。
魏宁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横竖徐元嘉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现在的徐元嘉在他面前又什么都敢说,哄一哄,心里怎么想的都讲得明明白白。
“如果,我是说如果,上辈子你被人害死了,结果下辈子,你发现你和间接害死你的仇人,成了结发夫妻,你会有什么想法?”
徐元嘉拿眼神睨他:“你不要告诉我,你方才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得浑身冒黑气,就是在想这种没影子的事情?”
魏宁这种傻了吧唧的人,幻想的时候,难道不是想自己突然发财升官,然后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么,怎么突然y-in暗负面了起来。
魏宁再三强调:“我是说如果,如果,还有一个先提条件,这个间接害死你的人,又把直接害死你的人也弄死了,替你报了仇,你如果是他,你会怎么想?”
“没有如果的事情。”徐元嘉真是搞不懂魏宁这个脑袋瓜都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对魏宁说:“我不会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想法,我根本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魏宁感觉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他试图挣扎一下:“这怎么能叫蠢事呢”
徐元嘉见他如此,勉为其难地说了几句:“我只会做那个把他们两个都干掉的人,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