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眼神坚定,语气却有些紧张:“我……我怕你来不及上山……所以帮你拍了日出……”
(九)
从山上回来,付学岩把沈临帮他拍的日出导到自己的手机上,他在办公室摸了一会鱼,又看了几遍视频画面,他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他第一次见到沈临的时候就觉得很可爱,慢慢地发现,他看到自己还会脸红,偶尔说话还结结巴巴,他觉得沈临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他从小接收到的爱意数不胜数,感觉不错也会试着交往,但那天沈临背着光面对他,光线柔和明明不觉得刺眼,可他就是被晃的有些发晕,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可以让他这么喜欢自己吗?付学岩不是傻子,他眼里那种浓烈的喜欢,根本掩饰不住。
付学岩承认他对沈临有一些好感,可他的好感跟沈临的喜欢相比,太微不足道了些,付学岩是个现实的人,不管对待哪一段感情都是平等付出,你喜欢我,那么我回应你同等的喜欢。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眼神,就好像,要把全世界捧到手心里,送到他面前一样,这种快要溢出来的感情,让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
之前工作忙的时候他还会抽空发个短信给沈临,可两天不怎么忙,他却一直没有找过沈临,刘智拿着一封信走进来,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付学岩?”
付学岩听到声音抬头:“怎么?”
“你干嘛呢,进来就见你在走神。”
“啊,没事儿。”
“你的信。”
付学岩道谢接过,当着刘智的面拆开,里面是一封邀请函。
刘智扫了一眼:“三清中学二十年校庆的邀请函?真是哪里的校庆都邀请你。”
付学岩笑着自我调侃:“太耀眼了没办法。”
沈临这两天内心有些煎熬,从山上下来,付学岩已经三天没有联系自己了,他想是不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呢?他是不是暴露了自己对付学岩的心思呢?可付学岩说想要看日出的时候,他那一刻就是想把日出拍下来给他看。
是他做的太过了吗?是自己龌龊的心思被发现吗?
他只是想让付学岩高兴而已,是他奢望的太多了吗?
等了一天付学岩都没有联系自己,他手指几次划到付学岩的名字上,但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晚上七点左右他关了店门一个人走路回去,可不知怎么就到了两个人一起走过的夜市街,他有些漫无目的溜达,走着走着就停在一个流浪艺人的面前,他正抱着吉他唱歌,一首挺悲伤的歌,沈临静静的站在一边听他唱,脑子里面突然想到了学生时期的付学岩。
付学岩真的很厉害,他篮球打的很好,擅长短跑,唱歌好听,吉他弹的也不错。
他第一次听付学岩唱歌是在学校周年庆的舞台上,付学岩抱着吉他上台,整个礼堂的欢呼声要掀翻屋顶,他坐在人群里面,听着他拨动琴弦,一声一声好像弹在他的心上,他仰着头望着付学岩,自动屏蔽了所有人,他假装这首歌是唱给自己听的。
他看着流浪艺人出神,恍惚间竟然看到付学岩冲着自己走过来,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想想觉得挺好的,幻觉也挺好的,三天没联系就觉得很想念了,之前漫长的那么多年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呢,他不敢当着付学岩的面笑,可是他想对自己的幻觉笑一笑,被当成傻子也行。
他静静地看着幻想中的付学岩,嘴角慢慢上扬,可他心里却越来越觉得难过,他想,自己龌龊的那份心思,一定被发现了。
付学岩在远处看着沈临呆呆得对着他笑,那种从未有过的心疼瞬间涌上,这个小笨蛋,真的有这么喜欢自己吗?不要笑啦,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他纠结了几天的心思好像瞬间就释怀了,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来的永远平等?好感就是喜欢开始,如果没有开始,哪里来的更加喜欢?
他想给自己一些更加喜欢沈临的时间,也想给那个快哭出来的小笨蛋,一个机会。
他把西装搭在手里,快步走到沈临身边,沈临看着他出神,他伸出一手在沈临眼前晃了晃:“在干嘛?”
沈临没想到幻觉会说话,他忽闪着两只眼睛反应了一会,才发现这个付学岩是真的,他一下子惊的满脸通红,赶忙开口:“听......听歌。”
付学岩挑起眉梢看了一眼,弹吉他的流浪艺人,笑着问他:“好听吗?”
“好听.......”
付学岩把西装递给他,然后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让你听听更好听的。”
说着转身便去跟流浪艺人交涉,沈临攥着他的外套紧张得全身都在发抖,付学岩要做什么呢?是他想的那样吗?
交涉完毕,付学岩将吉他接到手里,他站在街巷中心,衬衫西裤,英俊帅气的让人移不开双眼,他简单地调了调音,随后弯着眼睛对沈临笑了一下,唱道:“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忽然间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你,真的很简单......”
沈临安静地听着付学岩对自己唱歌,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放佛只有他和付学岩是静止的,他回想这么多年,他怀着一颗自己都要控制不住的心无所畏惧的喜欢着付学岩,他想他这一辈子再也不能离开付学岩了,他开始贪心,开始不懂得知足了。
(十)
沈临从小家教甚严,他的父亲是一位严厉的武术教练,从小对他没有露出过一个笑脸,沈临懂事儿,从小没有忤逆过父亲的每一句话,唯有两次,一次为了付学岩打架,他被罚在院子里面扎了半天的马步,还有一次也是为了付学岩,那年他们毕业,各奔东西,付学岩考到了很远的城市。
分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这么多年虽然没有跟付学岩有过任何的交流,可在沈临心里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不过以后连一点点小小的要求都无法满足了。
和付学岩分开的半年里,他跟自己的父亲出柜了,原因是向飞告诉自己,其实付学岩是喜欢男生的,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那一刻,他就是想让自己可以堂堂正正的和付学岩变成一个世界的人。
高三暑假被暴怒的父亲赶出家门,沈临带着一身的伤去找向飞,向飞看他带着血的衬衫声音都有些哽咽:“大乖,你这么做值得吗?”
沈临拿着他妈妈偷偷塞给他的存折和一间房子的钥匙不知道到在想什么,向飞跟着他一起到了新家,直到打开灯沈临才说:“我只是......想等有一天,我有了勇气,遇到他,告诉他,我喜欢着他,我整个人就是我的全部,我没有任何的牵绊和顾忌,我知道机会渺茫,我知道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他,可我就是想这样为他做点什么,也算为我自己吧。”
他想了想问:“向飞,我是痴心妄想吗?”
向飞眼圈通红,他想去抱抱沈临可他不敢上去碰:“不是,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也许他会知道的。”
“他会回三清里吗?”
“会的。”
“那我等他可以吗?”
“好啊。”
沈临拿着妈妈给自己的存折一边打工一边读完了大学,毕业之后又租了一家小店,生意冷冷清清不好不坏,这家店没什么特别,只是邻近写字楼,他想,如果付学岩毕业了,他这么优秀会不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精英人士呢?应该也会在这样的写字楼里面上班吧,这样算不算和他贴近了一些。
他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偶尔会偷偷回去看看父母,但是父亲已经不想认他了。
每天日复一日的重复,他想也许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度过了,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这么不顾一切的喜欢付学岩,也许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真的只能等下辈子了。
可就在一个上午,付学岩伴随着一串“叮叮当当”的风铃声问他要了一杯拿铁。
他的这辈子好像再次亮了起来。
(十一)
沈临看着付学岩把吉他还给流浪艺人,他拿着付学岩的西装站在一旁等他走过来,沈临满心的酸甜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想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对他默默喜欢多年的馈赠。
回去的路上两人安静的在街边走着,沈临几次想开口都忍住没有说话,他有股冲动想要直接表白,可是他喜欢的太久,不知道从何说起。
付学岩见沈临一副欲言又止,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头顶揉了两下:“沈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