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波很好地饰演了少女的惊愕、不甘心以及一点点柔弱,但是她表现不出那种受挫之后的成长感。Camilla则极好的演绎出了女巫冷酷中的那一点温情,在发放魔法的时候,她看向娜波的眼神里温柔一闪而过,手轻轻地一偏,这动作控制得如此巧妙,从观众的角度可以看出她那转瞬即逝的心软和随之而来的魔法效果。导演甚至不需要切换镜头来特写效果。
这之后,Camilla垂下双手,宽大的法袍把她遮住,她微微低头,一语不发地消失在镜头之中,走得高傲、冷漠、坚定不移,还有一丝隐约的落寞。
落寞是她自作主张添加的,但是导演非常欣赏她这一点小动作,这样的女巫会显得更加人性化,可以与她内心的挣扎成为呼应。
而娜波只是中规中矩地完成了导演的要求,尽管她的表演已经属于顶尖的了,却始终少了一点点味道,独属于大明星的耀眼味道。
拍摄结束,围观的工作人员全部鼓起了掌。Camilla看了娜波一眼,傲慢地从她身边走过。没有握手,没有言辞,只是深深地看一眼,然后走过。
这不是她的风格。
Camilla的高傲一贯是很内敛的,对外她虽然算不上八面玲珑,但是美利坚所默认的社交礼仪还是会遵守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在片场耍明星派头,对象是娜波。这不是个好选择。好莱坞这种地方,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像娜波这样漂亮、聪明、有天赋的演员尤其如此。说老实话,我竟然有些隐约的欣喜。
彻底对Camilla死心之后,我终于可以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问题,她这明显就是在嫉妒。而人之所以嫉妒,都是因为在乎。
上帝原谅我这样阴暗的欣喜,但是我真的很喜欢这种被在意的感觉。Diane的人生从来都如此默默无闻,也许死在房间里都不会有人发现。可是突然之间,奇迹出现了,甩了我的那个人跑来用行动说明她在意我,而我已经可以镇定地抛开过去,若无其事地和她说拜拜了。
Camilla终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她走下了神坛,像个普通分手的女人那样冲动而不理智。
我…很开心。
因为提前几天过来,几个男配角和我们混得都不错(其实我觉得更多是因为一起看H剧的情谊),Camilla一走,他们就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娜波:“嘿,你怎么得罪她了?她从来不这样的。”
“她点的牛郎被我抢了。”娜波口无遮拦地说,幸亏我没在喝水,不然肯定喷她一脸。
“瞎说,Camilla昨晚才来,一来就在房门口一直抽烟,哪里有机会叫牛郎。”住得离我们不远的男N号鄙视地说,“娜娜,你不会是上了老毛克的床吧?没关系,好莱坞嘛,我们都懂的。”
“谢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考古的爱好的。”娜波挥挥手,赶走了八卦的人群,我拖着她出去,安慰她:“你别在意,她只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需要误会吗?”娜波忽然亲了我一口,她的动作笨拙得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但是接下来,她就像个情场老手那样拉着我的手,吻我的手背,半跪下来大声问我:“Diane,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和金永远都是你最忠实的粉丝,我们三个可以永远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娜波是出了名的爱开玩笑爱闹腾,没人把这件事当真,于是大家不但不奇怪,反而鼓噪说:“求婚怎么能没有戒指?”有人去草地上拔了一丛野花,道具小姐尖叫起来:“那是我才埋下去的!”追逐开始,我们这一波默默无闻的年轻配角们笑着闹着,在剧组边打成一团。
打闹间我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Camilla,她独自站在角落里,周围丢了好几个烟头,莫莉不在,她那大块头保镖不在,谁都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在黑暗的阴影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elly的地雷票~下次更新在周一~估计是晚上~下周争取工作日都更新~
☆、十六
我不知道是不是娜波和金说了什么,第二天她来探班的时候,带了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小妞儿们来。这些人各有特色,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是黑发或者棕发。
Camilla拍摄结束出门抽烟的时候,正巧看见这群小妞们一拥而上,热情地对我和娜波亲吻,她的脸瞬间就沉下来,掐灭香烟,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去了。
我好不容易才从这一堆过分热情的小妞里脱身,娜波很像那么回事地在人堆里左拥右抱,一会捏捏这个的下巴,一会勾搭那个人的肩膀,要我说,她真是拍戏拍出毛病了,以为自己是年少英俊玩世不恭风流倜傥的主角,性别,男。
不过这帮子小妞比我所熟知的流莺们素质高多了,一看就不是专业的小姐,连拿烟的姿势也比LA街头30、50一炮的那些次品货们要强,以我浪迹娱乐圈多年的经验来看,她们都是些卖粉的。
“你猜的没错。”在没人的地方,金对我鼓掌叫好,“猜猜她们的国籍。”
“总不会是北韩。”我想也没想。然后金又对我比了个大拇指。
“靠,你还真的收留北韩人啊?她们有没有护照?”我没想到随意的一个玩笑竟然成真,金这把玩的有点大,已经不是卖卖粉的事了,她的事严重了说,可是说是贩卖人口了。
“放心,都是合法身份。其实我只是在为诺贝尔~和~平~奖而努力罢了。”金嬉皮笑脸地对我说,我看见她的表情就觉得不能让她再和娜波待下去——至少表情上她已经被娜波带坏了。
“金!”我严肃地叫她,于是她也严肃地回我:“我没有拐卖她们,她们都是脱~北~者或者脱北者的后裔,我想我虽然做不了法律帮她们了,但至少还是可以从别的渠道帮些忙的。”
“好吧,但你要保证安全。”我嘴里这么说,其实已经看到监狱大门在向金敞开了:卖粉就算了,居然组织卖粉,组织卖粉也算了,居然组织北韩人卖粉。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不怕被某些胖子派人秘~密~处~决吗?
然而不管怎么说,我无法左右金的决定,就好像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邀请’我,却无论如何没法强迫一样。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娜波和一堆女孩子们打闹完毕,笑嘻嘻挤出来找我们:“金,你这些小妞真有意思,那个银珠居然在夜校上课,还学微积分!”
“天哪,我以为你在泡妞呢。”我和金都惊愕地看她。
“其实微积分才是泡妞利器——晚上上夜校的几个会结伴来找我复习功课。”娜波打个响指,微笑着说,遭到了我和金的一致鄙视。
我很快想到一个问题:“今晚她们过来,我怎么办?”我和娜波住在一间!她带着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风流快活,难道要我在边上旁观吗?希腊神祗作证,我一点也不喜欢看现场版。
“我带你去城里。”金笑着搂着我,“你可以住我那儿。”
“不,明天凌晨就要起来拍戏,我想睡一会。”我用蹩脚的借口拒绝了金,不想留给她任何我们独自相处的机会,金耸耸肩,无所谓地比个手势,那群女孩子们又像一群蜜蜂一样呼啦啦跟着花朵走了,有几个非常羞涩地对娜波鞠躬,向她道别,还有几个豪放地说:“晚上来找你哟!”
娜波像个大明星那样微笑挥手与她们告别,然后我和她大眼瞪小眼。
这是我们最近发明的游戏,瞪了一会,娜波不耐烦了,笑嘻嘻说:“她们都很保守,我不会和她们做什么的啦,最迟12点,12点我一定让她们走,她们不走我都要赶她们走了,你就待在外面自己玩一会,等我叫你。”
“你真是个好室友。”我瞪她,她笑嘻嘻地搂着我:“看在我们同床共枕过的份上,帮帮我呗,我还真是想念微积分的题目了。”
我以白眼回应她。
但是到了晚上,那几个人来的时候,我还是自觉地换了衣服出门了。旅店大厅边上有一个小小的吧台,那里会放音乐,也有人跳舞,酒也不贵,是个放松的好地方。
我点了一杯加州海滩。最近拍戏有点累,需要一杯热情点的酒。
吧台附近没什么人,我喝一口酒,听着闲散的蓝调,感受到酒精带来的炽热,对着酒杯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慢慢变大的关系,我的生活日渐固定——朋友圈稳定下来,工作渐渐有了希望,感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变得稳定了,于是就连对酒的品味都开始固定了。
热情的酒。
喝了以后,眩晕一下,去舞池里跳跳,然后回来,和酒保说说话,听听音乐,等到十二点回房,马上睡觉,明早起来洗澡,拍戏,然后晚上和娜波出来这里喝喝酒,眩晕以后,去舞池里跳舞,或者和酒保说说话,听听音乐,等到差不多,回房睡觉,然后再重复。
如果金来,就带她一起做这些。
好像沧桑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激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平平淡淡,返璞归真。
又或者,只是因为没了Camilla。
我会突然这么想,是因为Camilla出来了,穿着皮衣,叼着烟,走到吧台,点了一杯长岛冰茶,然后又要了一打伏特加shot,递给我们几个剧组的人。
那几个人笑着和Camilla聊天,她也笑着回应,看得出来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大家随意地举杯畅饮,Camilla拿起一个小杯子,放到我面前,然后自己也举起一杯,说:“干杯!”大家都干掉了,有男士开始回请,桌上又摆开了一圈龙舌兰的时候,我才慢吞吞喝下了那杯伏特加,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下意识地就向Camilla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学习Camilla~更不要学习Diane~
话说逆月更了为毛看不到呢?
☆、十七
我无法准确地描述被下~药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知道整个人好像都很沉。我的头脑和思维是完全清醒的,却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Camilla假装没有在意我,我是被身旁的小个子男人拽住的,他拍我的脸,叫我的名字,问我是不是喝醉了。理论上来说我应该回答他,但是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不仅如此,我盯着他的眼神一定很直愣,他翻了翻我的眼皮,大声说:“酒量不行!”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我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笑的,但是现在的我也已经没有任何发言权了。Camilla跳下高脚凳,过来看看我,装模作样地说:“她住在我旁边,我可以送她回去。”
大明星平易近人的态度激得各位男士纷纷表示他们愿意效绅士之劳,但是Camilla坚持说这事儿由女人来做更好,最后她和莫莉扶着我到走廊,进了房间。可是一进去,我就发现房间朝向完全不对,而且这里面过分干净整洁,一点也不像是我的地方。
莫莉走了,带上了门,我软弱无力地倒在床上,意识昏沉,眼皮打架。
Camilla坐在书桌上,翘着二郎腿抽烟。
我想我应该告诉她,这里都是无烟房,但是我连这点意识都已经开始模糊,最后的印象是她阴沉着脸走过来,伸手脱我的衣服,而我无力反抗。
……………………………………………猜猜发生了什么……………………………………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我就醒了。头很痛,记忆很混乱。
Camilla睡在我旁边,侧着身子搂住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们回到了以前,在我们互相还是彼此的情人的时候,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早晨。每一次我都醒得比Camilla早,这是一种潜意识的活动,因为通常她醒了以后就会走,为了能尽量多看她几眼,我的身体自动适应了她的时间,无论晚上睡得有多晚,都能在她清醒之前至少十分钟睁眼。
身体总是诚实得令我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