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路过的Camilla那吓死人的眼神,哦,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大明星,请尽管来践踏我们这些小喽啰的尊严吧。你那卑微的、可爱的、甜蜜的前女友,离开了你,会有比你更好的人去珍惜,而你只配和老毛克那样的老男人在一起,戴着你那吓死人的暴发户钻戒,和你那荒无人烟的海岛一起孤零零地待着,直到世界毁灭,而上帝依旧不会接收你这卑劣的灵魂的!
我想方设法地逗Diane开心,配合她惹Camilla生气,Camilla拿我们没有办法,她是明星,但是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而且我才是上帝的宠儿,那个有天赋的、肯付出努力的犹太人。
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针对Camilla。我讨好导演,认真拍摄,结交剧组人员。人人都喜欢我。我偷偷散布了一些关于Camilla的坏话。我鼓励Diane好好演出,从气势上和Camilla对抗。我和金扯着Diane出去找乐子,最后我们甚至三个人滚到了一起。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
Diane很快就喝得醉醺醺,我也有点高,但是还是清醒的。金完全就没醉。
到她的房间里以后金凝视着Diane,用带着一点奇怪感情的目光。
“所以你是她的新女朋友吗?”她这么对我说,声音有点冷。
“不是,我是犹太人。”我咯咯大笑,但是金没有笑,她摇着头说:“你喜欢她。”
我当时真的是喝多了,居然摇头晃脑地就承认了:“对啊,我喜欢她,这很奇怪吗?我是犹太人,但我可不是传统的犹太人。”
“那你最好不要投入太多,我怕你会失望。”金垂着眼睛说,亚裔特有的那种眼皮耷拉着,像个…大佬。
“所以你是有了教训吗?”我举着酒瓶子嘲笑她,而她没有理会我。
那个晚上我们带了很多小妞在一起,金和她的小妞们走开了,而我和Diane待在一张床上。
我们…抱住并且做了一切该做的事。
Diane搂着我说爱我,这样做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我的头发。
我知道她不是真的喜欢我,她只是在思念Camilla。
那是生平头一次我痛恨自己的发色。
那一晚的记忆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陷入了深深的,对人生的怀疑和迷惘中。接拍《天鹅》这部电影使得这种迷惘达到了顶峰,我…入戏太深,无法自拔。Diane试图安慰我。她总是这么贴心而温暖。而我乘着她的软弱,提出了…凑一对的要求。我看见她的眼里闪过迟疑,然后…她说:“好。”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一点也不像是真的。可是我依旧小心翼翼地守候着这份幸福,维持着,直到维持不下去为止。
“她不爱你,再过几年,你就会成为当初的她。”这是Camilla在颁奖典礼上对我说的话。她那可恶的自信满满的神态激怒了我,最可气的是,她说的都是实话。
Diane看向我的时候,和看向Camilla的时候,用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目光。
她自己不知道,作为旁观者,我却一清二楚。Camilla是她的黑洞,吸光了她的所有力气。就算她的躯体离开了Camilla,她的灵魂也已经不在了。
勉强维持的幸福不会长久,与其被那个可恶的女人击败,不如自己主动退出。
我提出了分手。那一刻Diane很惊愕,也很…轻松。而我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了。不属于我的,永远也不会属于我。
但是至少,我曾经拥有过她。
很多年以后,Camilla和Diane都在场,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有人问我:“你谈过几次恋爱。”
那时候我的第一任丈夫已经成为了我的男朋友,而我回答:“一次。”
Diane对着我笑,她以为我的意思是我们那荒唐不经的一段历史不是认真的恋爱,但是只有我知道,那一段才是我真正的、唯一的一次恋爱。
我花了前二十年的时间等来了我的恋情,然后又耗费整个余生来忘却。我不是同性恋,只是这辈子唯一爱上的那个人,恰好是她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很好很强大的地雷票
写娜波写的好心塞,泪奔中...关于娜波的结婚…是酱紫,她的功能是双向的,但是爱情只给了D
☆、C番外
获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那天深夜,她像我们年轻时候那样把自己包裹成一个阿拉伯妇女,顺便也给我戴上伪装,然后带着我打车出门。
现在的我们已经不需要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几乎整个娱乐圈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街拍上我们两人总是一起出现,就算是单人照片也常常被拿来和另一个人当天的穿着做对比。
可是回想起来,年轻时候那种偷情一样出门的时候,似乎却更有感觉。
她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所以特地把以前的衣服翻出来想重温一下吧。说起来这些东西已经颇有年头了,墨镜、围巾和帽子都是她给我买的,我至今记得那个疯狂逛街的夜晚,她带着我扫荡了每一家或中端或高档的店面,一个晚上刷掉二十万。
这点钱不论是对那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来说,都不值一提,但是那却是头一次,我感受到了收礼物的快乐。
有许许多多的人送过我礼物。男的,女的,穷的,富的,贪婪的,虚荣的,吝啬的,有所求的……
他们之中不乏出手大方的人,老毛克就曾送过我一座海岛,还有那颗几乎媲美一座海岛价值的戒指。
可是没有一件礼物能带给我那天晚上那样的快乐。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纯粹不带任何目的的、不是自己千方百计要求也不用付出回报的礼物,而且一晚上,收到了很多件。
Diane完全把她的卡交给了我,看她的样子,哪怕那天她被我花破产了,也心甘情愿。
到后来我已经不忍心再逛,她却依旧固执地带我走进了每一家她认得的品牌商店,给我买一件又一件她认为高档的商品。
我不忍心告诉她,成衣和订制是不一样的,同样的品牌,她能买到的东西,和我平时买的东西也根本不一样。
可是现在想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老毛克愿意用他十分之一的家当来买我的身体,Diane却愿意用她的全部财产来换取我的片刻欢愉,哪怕这笔钱的数额并不丰厚,这也是她的…心意,为了我而付出而奋斗的心意。
我感激她的心意。
那之后我们在一起,她陆陆续续地给我买过很多东西,我们在加州的公寓、雪佛兰跑车、哈雷机车、阿拉伯温血马……
她的收入始终没有我高,但是她支出的百分之八十都花在了我身上。
我呢?我和其他好莱坞的明星们一样,玩车,玩飞机,玩游艇,玩手表,玩古董,买了这里那里的房产和那里这里的股票。每到节日,我会送她些小礼物,都不贵重,因为她总是固执地认为她应该挣钱养我,这大概源于我们贫穷时候她那被挫伤的自尊心。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办法。我偷偷用我们的名字设立了演员基金,帮助那些狗屁不通的好莱坞新人们度过难关,我还设立了“加拿大演员LA创业基金”和“演员Diane帮助基金”,专门给从她家乡来好莱坞的新人和与她同名的新人。我还定期给那些鬼知道在哪里的贫困儿童们捐钱,因为我实在不想□□,而她总认为我们应该多“帮助”那些聒噪的小屁孩们。
她假装不知道这些事,我也假装不提。我们忙忙碌碌地过日子,整块的空闲时间用来做~爱做的事,零碎的时间用来吵架、聊天、吃饭、逛街和亲吻,假期我们去旅游,换一个地方做~爱做的事情、吵架、聊天、吃饭、逛街和亲吻。
这样的生活居然奇异地适合我们,我们在一起,一年又一年,十年又十年,直到现在,我拿了终身成就,拥有在细分市场上做到绝对顶尖的电影公司,而她成为知名演员、制片和编剧,拿过很多不顶尖但是也很重要的奖项,片酬在几百万上徘徊,偶尔挤进一次千万俱乐部,也会在自己监制的戏里免费客串。
我们都得到了彼此想要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我们居然还在一起。
“喂,你突然老年痴呆了吗?”大概是我又不自觉地陷入了回忆让她不耐烦,她挥着手,粗声粗气地打断了我的思索,出租车停在路边,她付了钱下车,替我开门,拉我下车,然后粗鲁地关上车门。
我对着面前明显是机场的熟悉建筑呆了一会,转头问她:“我们要去哪?”
“瑞士。”
“去那里干什么?”
“滑雪。”
我简直想要尖叫:“我明天要去谈广告!价值一个亿的广告!”
“又不是付给你一个亿。”她镇定自若地拎出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了我的护照,该死,我的护照为什么在她那里?“我已经替你把时间推到了下个星期,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我们玩个够了。”
“我不喜欢滑雪!”没错,我就是厌恶滑雪这种运动,攀岩也好骑马也好跳伞也好皮划艇也好,这些奇怪的运动都挺好,只有滑雪不好。而且滑雪这东西还给我留下过很不好的印象,上次我们去滑雪,我对面那个蠢货居然把我一个人抛在那个令人作呕的小旅馆,自己一个人出去快活。
“你可以在我边上帮我加油。”她蛮横地把行李箱扔在地上,一手拉着我,一手拖着箱子,大步迈进候机室,见鬼,这么多年她的手劲越来越大,而我的身体已经远不如当年,竟然连挣扎都挣扎不开。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已经坐上了飞往瑞士的航班,头等舱,只有我和她,还有另外一对。
娜波和她的第三任丈夫,那个叫做李德的导演。
我真想把高跟鞋脱下来当做武器,冲进驾驶舱强迫机长掉头。
“好久没见。”娜波对我们简单地挥挥手,给了Diane一个大大的笑脸,又给了我一个连冷淡都算不上的招呼,李德则在面无表情地跟我们两说嗨以后坐在座位上看书。
“你最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办了。”我拖着她到卫生间,恶狠狠地威胁。
“办了吧。”她笑得一脸猥琐,开始在卫生间里宽衣解带。
Fxxk,我就不该放弃哑铃训练!
……
我们最终还是到了瑞士,在宾馆休息了一天之后,她大清早就把我拽起来,扯到那个莫名其妙的雪山山顶,我的满心怒气被这美丽的雪景给融化了,但是依旧拒绝滑雪,作为惩罚,还没收了Diane的滑雪工具。
她故意露出委屈的脸色,晃着手臂对着娜波示意,娜波滑到我们身边停下来,Diane笑嘻嘻说:“她不肯滑雪,也不让我去,你看要怎么办?”
娜波耸肩说:“随你咯。”
“那么只能用B计划了。”她也耸肩,从她后面的裤子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盒子递给我。
Fxxk,这么多年了,她就不知道把戒指这东西收在一个更妥当的、看起来不这么随便的地方吗?
我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硕大的红宝石闪花了我的眼。
这是我见过的,最大、最大、最大的红宝石。
“我们认识30周年。”Diane笑嘻嘻地说,天太冷,她没有单膝跪下,我也没有戴上戒指,但是她在我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又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其实本来我是想求婚的,娜波做见证人,但是…”她摊开手,指着山腰说:“那里埋伏了一堆鲜花,你想上去看看她们那可怜的、被冻得发抖的残躯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激动?好像…有一点,但是好像又不是很多。欣喜?好像…有不少。内疚?这个确实很多,我破坏了她的完美求婚,虽然她真的求婚了,我会更加不知所措。
她会不会很失望?我对她说的“求婚”完全没有反应,可是真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而且为什么是娜波?我理解娜波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她。
Fxxk!所以说我真的很讨厌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