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世界----小步【完结】(28)
陈时道拿下他的掌,「你想太多,我好几年没感冒了,只是晕车而已,等一会儿下车後就生龙活虎。」
庄禹玄也没多想,点点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下了巴士,并不急著到基地报到。问了几间民宿,选择一间价格合理且环境优美的民宿投宿。
搁下行李,民宿老板十分亲切,指引他们通往海边的方向,并且阿沙力地免费借台脚踏车给他们当交通工具。
陈时道牵著脚踏车,气色依然没好到哪里。忽然他身形踉跄了下,庄禹玄连忙扶住。「你还行吧,我载你好了。」不容许他拒绝,抢过脚踏车,坐上椅垫,示意陈时道坐在後头。
民宿离海边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踩著脚踏板,没一会儿脚就酸了,车子移动速度明显缓慢。陈时道从後头环抱住他,脸贴在背部。
「欸,陈时道。」
「……嗯?」
「唱歌给我听好不好?」他说。
「想听什麽?」他沙哑著声音说。
「疯狂世界,唱副歌就好。」
「……」
「好久没听了,你唱唱。」
……
「我今天的声音状况不太好。」
「没关系,我想听。」
「……我好想好想飞,逃离这个疯狂世界,那麽多苦,那麽多累,那麽多莫名的泪水;我好想好想飞,逃离这个疯狂的世界,如果是你发现了我,也别将我挽回……」
「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和歌词很合……」逃离这个世界,疯狂世界。
因为太多痛,太多苦,因为承受不了外界的压力,所以逃离。
人生可以像歌词那麽容易就好,说走就走,说逃就逃,不需顾忌逃离的後果。
他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正为他们此次的行为受罪著。
无话可说,肩上的道义压得他喘不过气。
「……庄禹玄,我们这是为爱而战,不向恶势力低头。」陈时道说。
他只是沉默,没有讲半句话。
踩了近半小时的踏板,他们才真正投入海洋的拥抱。
把脚踏车锁在路边。
因不是旺季,加上非例假日,海边的人潮并不多。
他的飞碟,就停靠在这儿。
脱下鞋子,一步步往海洋迈进,踩在脚地的细沙软绵绵,完全包覆脚掌,熟悉的触感使他兴奋起来。
好几年没到海边,从前的记忆一下子全涌入。
他和陈时道,曾经在离家最近的沙滩促膝长谈,疯狂嘻闹。夜空璀璨,他曾经在流星划下时许愿,那道流星听见他的愿望了吗?
「陈时道,你猜,飞碟会在哪里呢?」
「……」
没人回话。
「陈时道?」
查觉身後的人没有跟上,庄禹玄连忙回过头,陈时道脸上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的关系,红得不可思议。
这时庄禹玄也感觉不对劲,三步并两步跑到他面前,二话不说伸手摸上陈时道的额头,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陈时道,你发烧了!」他惊呼。
「……没事。等等我下水,体温就会下降了。」
「你、你……你这笨蛋,怎麽可能会没事,走,我们回去。」说完就要转身,陈时道拉住他,制止他之後的动作。
「……还没看到你的飞碟。」陈时道呼吸微促的说。
他摇头,不断地摇头,「不看了……我们不看飞碟了,我把它停靠在很安全的地方,不会被人偷走。」他担忧他的病情,想把他带回民宿,可是陈时道却不动如山,不管他怎麽拉扯也未移动分毫。庄禹玄急了,「陈时道,你到底想怎麽样?别让我害怕、别让我担心……」他红了眼眶,整颗心都系於他的发烧。
最近流感肆虐,电视也报导出几例因患A型流感未及时投克流感,最後肺衰竭死亡。
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也许只是水土不服造成发烧,回去後赶紧吃退烧药退烧後就没事……退烧就没事……
「我想在这里待一下……」
「……」
「陪我看海。」
「……」
尽管为他的发烧提心吊胆,最终还是顺了陈时道。
已是秋天的屏东天气仍然属於高温,选择一处阴凉,和陈时道坐在地上,陈时道低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著沙子。
「欸,庄禹玄,你曾经说过,世界的尽头在哪里?那时我不以为意,心想世界怎麽可能会有尽头……後来你离开台湾後,我才知道世界尽头就是失去你的感觉,天黑地暗,像快死了一样……从小你和我一起长大,习惯了你在我身边,做什麽事情都要你陪,你就像空气,像水,一点一滴地融入我的世界,你走了以後,我痛得快要死掉……
後来在日本遇见你,我想挽回,你却和我说『我们回不去,那都是过去事』,那麽痛那麽痛的四年,你却简单的带过,我想,庄禹玄你的心真狠,恨你的同时,也明白真的该放手,揪著过去的回忆念念不忘算什麽男子汉……伤心离开日本後,过了几个月又在台湾遇见你……庄禹玄,你知道吗──」他抬起头,瞥头瞅著庄禹玄。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不管分开几次,最後始终会兜在一块。」他说。
陈时道的话一字一句地敲进他的心坎处,眼角早就湿了,泪水在脸颊恣意滑落。
「不要放弃好吗?为我们的将来坚持一次好吗?当你把手交给我的那天,我就许诺自己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所以……所以……也请你不要松手……好吗?」陈时道也哭了。
庄禹玄第一次看见他的泪水,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再勇敢的男人也是会流眼泪的。
「好、好……」他点头,忙著抹掉陈时道一时软弱的泪迹,嘴唇凑上前,慢慢地将他的怯弱舔拭乾净,而後来到因高烧而发红的双唇。
覆盖,辗转,席卷。
然而,最後他还是松手了……
疯狂世界 、(四十一)
日本,东京。
一室黑暗。
绒布窗帘紧密拉上,窗外的光线透不进来。
庄禹玄静静坐在床沿,低头望著双手,一一摩娑。
「呵……呵呵……」拉开唇线,抚著头慢慢地笑出声,笑了眼泪从眼角溢出,他还是笑。
那天回民宿後,民宿老板帮他们买了退烧药,陈时道吃完後高烧并没有因此压制下来,整整烧了两天,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他心急如焚,可每当他决定带去上医院急诊时,陈时道却又恢复短暂意识,倔强坚持不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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