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又在心中骂了几句暴民,原本是十几个人的活,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还要在短时间内让青州步入正轨,替圣上推荐出一个不错的青州刺史的人选。
说到能临危受命的人,他不自觉瞥了一眼徐元嘉:“元嘉觉得青州刺史的位置如何?”
“不是科举入仕放能为官吗?”
“科举之道,只是朝堂选拔人才的一种方式,但不拘泥这一种。”对平民举子来说,寒窗苦读多年,再通过科举进入朝堂,那确实是唯一的出路。
皇室宗亲和世家子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譬如代王他们几个皇帝亲子,除非想要折腾自己,不然不可能会同寻常学子一样,进入那脏兮兮的考房,在那里待个两天两夜,熏得一身臭气出来。
魏宁越想,越觉得徐元嘉合适:“元嘉此次表现这般好,只要递上的折子中,点名你的功劳,再向陛下表明青州此时的处境,刺史之位,落到元嘉头上,也不是不可能。”
青州好歹也是一个偌大的州城,现在虽然遭了如此大灾,变得荒凉,但依着徐元嘉的本事,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把这里发展成三万户的上州。
“刺史之位,陛下说许就许的吗?”
寻常百姓人家,想要当个衙门的差役,若无关系,都要想法子送礼。魏宁口中,一州的地方长官,却如此轻而易举,当真是权位的好处。
“青州如此棘手,只要是当真有为之人,陛下自然会许这个位子。但若是元嘉做得不够好,不仅是你,作为举荐人的我也会受到牵连。”
只是一方刺史罢了,刺史行督查之职,如今又被削弱了兵权,比起前朝时期,手中的实权虚了许多。
像当今皇上的宠妃如妃,两个兄长都是C_ào包,皇帝还不是给了他们四品大员的位置,尽管是虚职,那也是油水十分多的虚职。
一人得道,j-i犬升天,便是如此。走科举,博个状元头名,是为了面上好看、名声好听,也是为了徐元嘉以后致仕更加光明通达。
魏宁知道徐元嘉的能耐,也知道对方有本事能爬多高,但他还是把不好听的话说在了前头:“元嘉入朝为官,若是没有机遇,可能忙忙碌碌,五年,十年,都是个六品撰修。青州刺史,好歹也是个五品大员,你可以考虑一下。”
最初的时候,徐元嘉不是向他求个荣华富贵么,他本就不是安于后宅的人,迟早也要一飞冲天的。
真是……魏宁的话越说越让徐元嘉心头火起,他声音都带了几分冷硬:“我昨r.ì同夫君说过,既然是一道来的,便应当一道离开才是。”
魏宁没再做声,徐元嘉现在显然很不冷静,等冷静下来,他自然会把此中利弊权衡得明明白白。
差不多给灾民派发的粥都完了,所有人都得以短暂的休息。
先前帮着魏宁这边整理文书的侍从,一字不漏得把魏宁夫妻两个的对话传递给了代王。
后者脸上还挂着诵经时的悲悯神情,神色淡淡地道:“请魏大人过来同我议事。”
魏宁这边,徐元嘉显然还在同他置气,屋子里都不像昨r.ì那么气氛暧昧。
魏宁心大,也能受得住,徐元嘉不理他,他也不多说什么去招惹他,这种时候,多说多措。
没人伺候,他自食其力,舒舒服服用上来的热水沐浴一番,换了亵衣,上了床,弹指熄灯。
结果灯刚灭,有人便在外头敲门:“魏大人,王爷请您过去,说是有事相商。”
一直默默闷气的徐元嘉猛地坐了起来:“他要找你做什么?”
魏宁看了他一眼,略显惊讶:“怎么,你还没睡?”
“睡了,又被扰人的苍蝇吵醒了。”其实徐元嘉根本没睡,他这些r.ì子过得太顺风顺水,魏宁总是护着他,以至于当魏宁突然变了态度,他根本无法接受。
其实这本来就是魏宁一开始救下他的态度,也是他当初的态度,最初说的好,只讲究利益,不谈情谊。
不过后来,朝夕共处,便发展成了现在这样。这些时r.ì以来,魏宁在他面前表现出的那些样子,都是假的不成。
恼人的苍蝇还在外头敲门:“魏大人。”
魏宁出声应道:“你先去回禀代王,我片刻后便来。”
徐元嘉点了灯,乌黑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中有些晦暗不明:“你当真想让我留在青州?”
“这自然还要看元嘉你的意愿。”
徐元嘉冷笑道:“世子还会看我的意愿?”
魏宁十分自然地答:“那是自然,我不想你恨我。”
徐元嘉这种人,对他千般好,他不一定能记得,但对他不好,他铁定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魏宁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养成这种x_ing子,可他当初决定了要与虎谋皮,便不会后悔。
如徐元嘉所言,如果用得好,徐元嘉就是他的剑,而且是一把极其锋利的,淬毒的宝剑。
很多东西和人,魏宁都能拿来利用,唯独感情方面,他并不想做什么狠毒的大丈夫,他会觉得恶心。
他把外衣穿好:“你早些休息,明儿个还得早起。”
按照小童的指引,魏宁到了代王的住处。在柔和的烛光下,代王仿佛周身沐浴了一道圣光,见他过来,他的脸上自然地浮现出一个笑容来。
被他眼睛注视着的人,总有一种自己是被这个人特别怜爱的错觉。
魏宁甚至都没有走过去,他站在玄关的位置,不肯前进半分:“王爷找我过来,有何事相商?”
“许久未见面,想同你叙叙旧,不行吗?”
姜恪觉得自己的这位表弟身上有诸多变化,简直可以说是同从前判若两人。
不过他观察了几r.ì,魏宁还是从前的魏宁,兴许是因为人长大了,变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魏宁转身欲走:“若是叙旧的话,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