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爱情杀了我 by:暗夜花园【完结】(3)

2019-02-22  作者|标签:暗夜花园

傍晚,小安烧已经全退了,程冉把锅里的鸡块捞出来,用糖醋炒了,又擀了宽面条,做牛肉面给他吃。“来,吃了这碗面,小安又大了一岁”。小安楞楞地看着他,“你妈给你做了个锁,上面有你生日”,摸了摸他的头,“快吃。以后你姓程,跟哥哥姓”。

那一年小安六岁。

第三章

九月,小安上了小学,程冉到离家稍远一点的镇上读中学。程冉每天五点半起床,做早饭,然后骑着父亲的大二八车,绕道送了小安,再去上学。程冉读书一贯刻苦,尤其喜欢数物理。在十三岁有梦的日子里,他的梦想是做一个物理学家,所以即使得绕路送小安,却总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人。只是小学8点才上课,让小安在校门外晃实在不放心,于是开学后的第三天早晨,程冉买了水果,把小安拜托给看校门的张大爷。小镇毕竟不大,人们都知道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于是每天六点十五,小安会准时出现在学校的门卫室里。

周六,程冉带着小安拎着麻袋去捡破烂,一些小卖部人会留着纸箱子、包装盒给他们,“嘿,程家大仔啊,先把这拿去,下星期再来啊”。卖了破烂回来,程冉给小安买一只冰激凌,小安总是小口小口舔。“快吃,待会都化了”,小安递给他,“都舔过了,还让哥吃”。第二次,小安不再添,咬了一小口直接给他。“快吃,哥不爱吃甜东西”。小安的眼睛里充满了不信,程冉揉了揉他的头发“小鬼~~~”。周日,程冉领着他去小河里扎猛子、抓泥鳅,两人在水里打闹,这时小安才会有一个孩子该有的天真。晚上,程冉检查小安一周的功课,也会多教他识字,然后像每天一样,扇着扇子哄小安入睡。

到收割庄稼的时候,程冉把小安留在家里,自己到乡下给需要劳力的家收庄稼,起早贪黑地干,每天有十块钱。程冉身子小,却麻利勤快,别人歇着,他还干,总怕干得少,以后人再不雇他。晚上回去,小安已做好了饭,挑着程冉手上的血泡,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哭什么,小安是不是女孩啊,来让哥哥看看”,程冉作势要扯他的裤子,小安使劲提着裤子,扔了句“流氓”就跑开了。

天气渐渐转凉,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程冉买了新棉花和粗布给小安缝了棉衣。针脚虽很细,做出来的衣服却毕竟不大合身。裤裆有些窄,小安在体育课时不小心撕裂了,晚上回去程冉给他补了补,后来小安连做操都是小心翼翼。

程冉的字很漂亮,小安常拿着他的书看,发现他们的课本版本不同,大部分课文却是一样的。小安找到了班主任说以后不想买书,用旧的就可以,书中有不同的地方,他就抄下来。老师看着这个成绩优异的孩子点点头。

秋去春来,日子清苦却幸福的过了6年,这年夏天,程冉收到了清华物理系的录取通知书。这些年镇上每个月几十元的救济金和卖破烂、做苦力挣的钱都小心的维持着生计,父亲走时只留下三千多元,这些钱还不够一个学期的学费,而小安,要上初中了。程冉独自走到河边,仿佛看到了一个孩子嬉戏的身影,在水里扑腾愉快地喊着哥哥;河堤上的柳树有很粗的躯干,两个孩子怀抱着,努力地够着对方的手;两人绕着小河追逐打闹,被捉住的小安在自己怀里咯咯地笑……是他让这个孩子欢笑、尖叫,也是他让这个没有眼泪的孩子为了他哭泣。小安!他的弟弟,他的孩子!

回到家,程冉把通知书折成小方块和数学、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3个奖杯放在柜子的最里层。晚上小安看着校门口的程冉直扑了过去,搂着哥哥的腰问:“哥,哥,你考的好不好?考上哪所大学了?”程冉把他抱起放在车的前梁上,“哥成绩不好,哪儿也没考上。”“没事,今年考不好,明年再考。”“哥哥没有小安聪明,明年也考不上,哥不考了。”一路上,小安异常沉默,回到家,紧紧地抱着程冉:“哥,是不是我?”程冉抱紧了哽咽的小安,“是你什么呀?哥脑瓜不好,又不是你生的我,你说是你什么?”“不是的,哥,是我,是我……”“不许你瞎想!十二了还哭,是不是女孩啊?”程冉又要扯他裤子,这次小安没有躲,抬头看着他,泪流满面。又是这对眸子,像深潭一样的眸子,程冉叹口气,紧紧搂着他,“不是的,不是你”。

第四章

小安终于在程冉的坚持下读了中学。不再读书的程冉起的却更早。4、5点钟到镇上送报纸、牛奶,再回来送小安上学,白天在一家快餐店打工。一年后,城里一家电器公司招聘,程冉每天骑一个多小时车,去那里做销售员。

小安第一次遗精,是在十五岁的冬天。程冉到市里培训没有回来。一觉醒来,窗外是隐晦不明的月光。他抚摸到床单上的白浊,头脑瞬间空白。没有哥哥在身边的夜里,梦中却与他赤裸地纠缠。自己的投入,自己的喘息,抚摸那个男人时双手的贪婪……梦的琐片拼凑起来,让小安惊恐。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而今天,推开门去,却是白茫茫的一片。程安在雪地里大步大步的奔跑,一圈一圈,惶恐地、不安地奔跑。儿时,母亲领回家的男人猥琐的手指,唯一称得上父亲的人带来的疼痛……回忆像倒入水中的墨汁,不断晕染,开出一朵朵诡异的黑色花朵。奔跑着,奔跑着,突然眼前一黑,倒在雪地里。再睁开眼时,月光已变得清明,照在雪地上一片诡异的蓝。程安抓了一把,看着它顺着指缝,冰冷地一滴一滴流下来。

回到屋,用力地洗着床单,一遍遍揉搓着,反复清洗,最后搭在院子里的绳子上,看着它慢慢变的坚硬。床单上已经痕迹全无,程安告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少年时期人人都会做的梦,梦与现实无关,它只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

晚上放学程冉已经回来,看到小安很高兴。“来,我给你买了件衣服,你试试。”程冉给他脱下笨重的棉衣,换上蓝白相间的羽绒服。“售货员推荐一款黑色的,我一眼就相中了这件,我说我弟弟又干净又白。”程安看着哥哥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恍惚。“喜欢不?”程安伸手搂住程冉的腰,把头靠在他胸口“你给我的,我都喜欢。”程冉笑着揉他的头发“多大了,还撒娇。来端端东西,今天吃火锅,我都弄好了。”吃饭时,程冉不停地夹羊肉和鱼丸给他。“这是在市里大超市买的进口鱼丸,你爱吃,多吃些。”锅子里的水沸腾着、翻滚着。程安想到了自己的梦,关于同性、关于哥哥、关于自己呼之欲出的情感。眼前的人已经二十岁了,不再是只能无助地搂着自己哭泣的男孩,而是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了。哥哥的感情世界一直空白,从读书到工作都是空白,不知是为了照顾自己,还是都不合意,又或者是,会不会是?如果是?如果是?“想什么呢?都凉了,快吃。”哥哥关切的眼神清澈、明亮,程安忽然为自己的想法、为那个梦,感到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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