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孚心旌激动。
师兄,你真的还活着?
我找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一直在鼎界?你为何去鼎界?为何不回家?
如果段流真在鼎界,他如今过的怎样?如果他真是那辆车中闭门不见之人,难道,他与鼎界人一起,想将自己困住?
难道他为魔族人所用,制造精密武器,就为声讨菀陵,青城,将人间翻天覆地?他难道已被仇恨蒙蔽成这般?
想起师兄段流,往事千丝万缕,涌上心头,万孚尊主眼底s-hi润。几分疑虑后,他又不敢相信,那辆车中,是否真的是段流。
……
“这个段流!简直是个疯子!”鼎界尊主公羽鑫,扯着y-in柔的嗓子,震怒呼吼!这尾音撕裂的声音,让他此刻听来正如魔鬼。
暗影军师听着他的怒吼,不为所动。
公羽鑫永远不够冷静,暗影军师心想。既然现在仙客岛上,危险消除了,段流也走了,生气还有何意义?
现在让暗影军师烦恼的是,他没能如愿知道,究竟是什么,激发了段流与公羽鑫反驳的斗志。
一切预期,都被那一匹马,搅乱了。
……
鬼面军师,被严密封锁在马车中,经过持久僵持,吉量马终于让开道路。阻拦不再,马车车夫一个狠抽,封闭的车开始加速驶离。
颠簸中,段流无限感慨。
近在眉睫的吉量马,勾起了他遥远的记忆。那些青少扬鞭,充满朝气和憧憬的记忆。
最后,在吉量马身边,他听到了万孚的声音。相较记忆中的万孚,他越发气度不凡,不露锋芒,峥嵘中藏。
他离他那么近,只有一道车帘的距离。只要将车帘一掀开,就能面对面遇见。
但是,他不能。
就算没有这些恩怨,或许,段流也不会选择,此时与万孚见面。他现在面容尽毁,神情枯槁,每日以药续命,俨然一个将死之人。
他不愿见到万孚,也不敢。
从少年时候,一开始相遇,他对万孚,便是充满羡慕和嫉妒的。如今不复从前,这心境更加如此。
除了万孚,在吉量马的远处,与鼎界一群人站在一起,段流还感觉到,人群里有那个呼唤他心灵的声音。
他确定,那个人,就在不远处,也关注着这里。他不知她是否能与自己有相同感受。那人只是定定站在原地,并不前来。
吉量马在前,万孚在前,那个呼唤自己心声的人,也在前。但段流不能下车,不能开门,就算他肯,车外的人,也不会肯。
让他曝露人前?
鼎界宁肯他死,都不会给他这一选择。
随着吉量马的离去,万孚离去,马车也瞬时驶出。距离越来越远,心中呼唤的声音,也越发淡了。
直至无论段流如何回味,都无法找回一丝感觉。
马车刚刚离开菀陵一行人的驻殿,便在仙客岛上,接到了鼎界尊主公羽鑫的旨意:鬼面军师,立即前往青城,不得反驳,不得耽搁!
立即!马上!
命令中,尽是公羽鑫的气愤。
好啊,如今,我便去青城吧!再反抗,就是死。
那个想见却见不到的人,那个发自心底的呼唤,只能说,有缘无分。
……
这次明萨与鬼面军师,相距较远。心底呼唤的感觉,便没有第一次水上擦肩而过时的强烈。
而且,明萨一心放在如何保证万孚尊主,安全离开鼎界一事上。对其他事的在意,便不自觉少了些许。
“尊主,您可有对策了?”明萨禁不住问询,不知万孚尊主对鼎界围困的危险,如何计划。
万孚尊主收回思绪,转过头来,着意看着明萨,哑然失笑。脑海里,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不时涌现,而明萨又不时将他的思绪拉回,回到现实。
明萨眼中的伶俐和果断,与她如今这副舞娘的面容,有些出入。
“我想,我们不该一直这样坐着。”万孚尊主微笑着,说了一句。
明萨心中一空,兀自发现,她与万孚尊主的距离,竟然未留寸许之隔。
为防止这仙客岛上,鼎界主宫明里暗里布下的眼线。万孚尊主与明萨对话,从来都是如此靠近,显得极为亲密。
他们两个亲密,其余侍从自然不敢靠近。只以为他们卿卿我我,不知具体说些什么。
明萨还在发愣,万孚尊主已经起身,对明萨伸出手臂。明萨未加思索,便将手交了过去,任由万孚尊主将她拉起来,携着走去床幔处。
明萨每走一步,脚步都在轻颤。
这样亲密的举动,除了仍述,她没想过还会与另外男子一起,虽然,这是为伪装。
方才,万孚尊主站起身,向自己递过手来的一刻,明萨瞬间将思绪,穿梭回到三年以前的灵犀节。
与当时还不知真实身份的万孚尊主,一夜畅谈后,两人告别前,万孚尊主也是率先起身,伸出手来拉明萨,将她当做知己一般。
分别之际,两个人都有些难舍。万孚尊主的痴情故事,更是明萨那次菀陵之旅中,最为精彩的一笔。
清晰记得,当时万孚尊主豪言道:“燕州现在已属菀陵,明年此刻,你若还没嫁人,便来灵犀节,我们再碰面。”
明萨也随之朗笑,允诺道:“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快嫁人的。明年我还穿这件衣袍,你也要保持这个样子。”
“一言为定!”
这是万孚尊主,在灵犀节上的最后一句,而后两人分别。
背对背,各走各的回路。
万孚尊主走出一段距离,忍不住回望一眼。
那晚月光映耀下,轻盈灵动的小身影,是多年来能够解开自己心结的仙子。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畅快相谈。
万孚尊主不知,他转回头去继续前路后,明萨也在远方,回转身来,注视着那高峻痴情的背影,渐渐溶在月色当中……
第五六五章 擦过梦中(二)
仍述在鼎界,难得不是棋子,是个自由人。
他对这里十分熟悉,走街串巷,打探消息,无一不行。
他随辛家班献艺的大船,一起离开鼎界主宫。一开始,终于脱离仍述控制的大汉们,还有些惶惑。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怎么记不起来?
进入主宫大殿后的记忆,全是空白。
只知道,清醒过来时,他们已经抬了大鼓出来,登船准备返程了。
几个大汉你一句我一句,都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难道,进入主宫的普通百姓,还会被迷香控制,忘却自己的经历?
这时,几个船舱中的舞娘走出来,也加入了懵怔的队伍。她们有些气恼地指责大汉,是否被如烟提前收买?竟然临场改变动作,搞得她们心神不安。
几个抬鼓的大汉,心中叫屈。
这些人只道自己是中了邪,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算数了。幸好,如烟姑娘如愿留在主宫,成了万孚尊主的人。辛家班也算从此扬名立万,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仍述回到辛家班,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奴仆的杂事,留在辛家班,等待她从仙客岛传出的消息,随时准备接应万孚尊主。
这一夜,仍述辗转难眠,小魔头现在一定身处万孚尊主的殿中。
虽说万孚尊主是正人君子,他不可能对明萨做什么,但万孚尊主对明萨有意,是仍述早就体察到的事。
总之,这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
若让他看到小魔头和万孚尊主,此刻正在殿中,亲密相处的样子,恐怕仍述会将十个手指挠烂!
万孚尊主将明萨拉进床帐,夜色将深,殿中红烛摇曳,拖着飘飘摇摇的尾巴,闪闪烁烁,更衬出人砰砰直跳的脉息。
万孚尊主将明萨安置坐在床榻边,而后,他顺势一扯,将自己的腰带扯下,手腕轻斗,向高处一抛,精准勾住床帏上束着帷幔的绳穗。
丝穗落地,腰带落地。
床幔徐徐遮掩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