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我命你撤军!”暗影军师怒吼,黑影随他的怒吼声向前掠过,震了三震,仿佛就在释天面前。释天惊骇,连忙领命向后退去。
“慢着!”身后再传来暗影军师的厉声,释天脚步应声而止。他战战兢兢转过身来拜道:“军师还有何吩咐?”
“交给你办的事,怎样了?”暗影军师再出声,已收回方才的戾气,心平气和道。
啊,方才真是吓惨了,竟忘了自己来也是交代此事的结果,释天躬身一拜道:“军师放心,下属已经办妥。”
“真的妥了?”
“属下亲眼所见,确实已妥。”释天镇定回答。
暗影军师轻嗯一声,黑影提气而去。释天也及时反应过来,疾疾对信兵下令,命山下将士疾速撤退,保证最少伤亡。
……
战场上,护元率领一方,明萨率领一方,岛主率领一方,三方将士势如破竹,将神山军法阵破除后,一路向后方逼退。
见敌军收到军令开始仓皇撤退,岛主有意示意精甲军和明萨、护元尽力追杀。三路将士杀红了眼,挥动手中刀枪,无所畏惧地向前冲杀。
更有精甲骑兵,领了岛主之命,队形齐整跨马冲击,将撤退的敌军军队尽力冲散,留给后方默契配合冲上来的步兵分而歼之。
暗影军师立在山林高处,远望山下战局。他不想冲陷进去,即便他去了,虽可与护元和明萨两个僵持一阵,但神山军军心已散,此战必败。
况且,他所有法器都不及明萨身后那上古圣器的威力,他不愿陷入一场必败之战中。
此时让暗影军师最头痛的便是这上古神弩了,他担心的是灵树将有异动。
他蹙了蹙眉,最近越发难抑自己的老态,时不时便感到力不从心,看来人真的不能不服老,哪怕是曾经俾睨世间,寥寥难觅对手的精英之人,也总有风华退去,心骨枯朽的一天。
除了担心灵树异动,还有另一件头痛的事,胜过此刻眼下战场上的惨败,对暗影军师打击更大。
段流看到了明萨!
暗影军师心知,明萨飞身前来火炮可能掩藏之处时,段流被暗影军团的侍卫强迫转移,他拼劲了老命都不走的原因,正是因为他看到了明萨的脸。
他不知她是谁,但他应该悟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疯狂反抗。
暗影军师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这伤口是段流给他的,他没心思去包扎。他不知段流被绑着的双臂,竟然手中还握了什么稀奇的东西。
在暗影军师来不及察觉之际,段流已经引爆了那东西,将两人炸开分离,而当暗影军师于浓雾之中看清周围形势时,早已不见段流身影。
以自己这般内力,竟然能让段流的爆炸之物炸伤,他难道不会受伤?他一瞬时能跑到哪里去?
虽然不知段流炸伤自己的东西是何物,但暗影军师可以肯定,那是段流自己暗中私造防身之物。好个段流,想必他早有异心,给他自己留了后路……
他用来袭击近身侍卫的枪支,与普通将士所用的批量制造的枪支明显不同,而这个可蒙蔽暗影军师的爆炸之物,更精细到能被他藏在手心里。
他已经见过明萨,现在更消失潜行。暗影军师最担心的,是段流会想方设法去寻明萨,一旦他二人相见,很多他不愿世人知晓之事,恐怕便会真相大白……
连连残败。
机关算尽?
幸好,在这接连失算中,释天还是办成了一件事。既然办成,就等着收见成效吧,暗影军师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负手离去。
青城大计失算,分裂谋划失败,不论他身有多倦,心有多累,一切还需从头计算。
……
青城皇城正门前方战事先一步结束。顾庭派出万岁军和皇城将士,一路向撤退敌军追击而去,蓝姨已经返身回归后方战场。与明萨和护元等一同,很快将后方战事肃清,溃逃的神山军已不成气候。岛主还有意上前追击,护元尊主拦了拦,示意说,都是青城同袍,幸存之人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几位将领刚聚在一处,明萨却已不见踪影。
“英候呢?”岛主询问。
护元摇摇头道:“她去营地找仍述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第六六七章 不如伤我(一)
将军队交给其余几位将领整饬收尾,护元犹疑着向蓝姨走来,一张脸在短短几步距离间羞到全红,额上白发也竖起几根。刚鼓足勇气想和蓝姨开口说话,见蓝姨已经理都不理先走一步,向后方营地赶去。
护元有些尴尬,她是故意躲我吗?其实我也不知如何开口啊,他挠挠头发,害羞的像个孩子。
岛主见尊主护元这样子,有些不明所以,只上前来说道:“尊主,不去探视冠军侯吗?”
“啊,去,去啊。”护元说着,看了看蓝姨已经走远的身影,也迈开了步子。
两人走在路上,护元不禁问岛主说:“仍述伤的可重?”
岛主叹了一声:“恐怕有些严重,但这不是最严重的……”
“什么严重又不严重的?”护元被岛主说懵了,有些不悦地晃晃脑袋说。
“我当时离的远,具体情况不明,还是亲去看了再说吧。”岛主说一声,已经不顾护元的脚步,他先一步大步走在前方。
护元见这几个人神神秘秘的,也忙追上去,加紧脚步向后方营帐走去。
……
在他几人之前,明萨早已飞身来到营地中。她向后方营地赶来的速度,绝对不亚于向火炮掩藏之地冲击的速度。
虽然她已经心神疲乏,却无法压制一点心中对仍述伤势的担忧。加快结束此次战役,明萨的私心便是赶来见仍述。
“仍述在哪个营帐?”明萨冲到后方营地,见到第一个驻守将士,便疾疾问他道。
那将士给明萨指了方向说:“回英候,冠军侯爷在主帐中救治。”
顺着将士所指方向,明萨脚步幻化疾疾掠去,救治?仍述究竟伤重如何?他说的竟然是救治?
豁然掀开主帐的帐帘,却见帐中空空如也,席榻上不仅没有仍述,这帐中更是一个侍卫也不见。
因心中焦急,明萨双眼已有些模糊,她急急环顾这帐中四周,看了两圈才定睛看到,在席榻最角落,摆着一身染血铠甲。
仍述?
明萨向前走去,走至战甲边仔细一辨认,这不正是仍述的战甲?身为将士,战事未结,怎能脱下战甲?若非是受了重伤?他怎么会……
这些大片大片,染红了战甲胸前,后背的殷红之血已有些干涸。明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将仍述战甲托在手中,越发不自控地颤抖起来。
仍述……
仍述……
仍述!
先还是喃喃自语,默默哭泣,口中呼唤着仍述的名字,几声之后明萨却突然崩溃,将仍述战甲抱在怀里,高声喊叫一声,仍述的名字此刻是那样刺痛她心。
听到英候高呼的声音,帐外一侍卫首领匆忙闪身进来,见到英候崩溃失常的样子,他上前来搀扶,却被明萨强势躲开。
那侍卫首领有些无措,伸出去的手有些僵持。素闻英候和冠军侯爷感情好,见英候哭成了泪人,他也只能笨拙地安慰说:“英候……英候,您别担心。”
明萨的哭声极度压制,但于她自己,却是歇斯底里地发泄,除了哭声,她难再清晰听到其他声音。
然而,方才那将士的声音在脑中渐渐清晰起来,您别担心?不是难过,是担心?
明萨猝然抬起头来,眼如死亡之灵一般,紧盯那侍卫的双眼。
侍卫首领也被明萨凌厉的眼光吓了一跳,忙上来再度搀扶,明萨却再次躲开,控制着抽泣的声音问他:“仍述呢?”
“侯爷在其他营帐。”
“仍述……仍述他……没死?”明萨极力控制着心中的起伏,生怕下一秒,从侍卫口中听到令自己再度崩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