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心喜欢晴致,哪怕她和你的结合本就是不幸,我亦无话可说,可你现在给我这解释,你可对得起晴致的隐忍?对得起老尊主的信任和栽培?你用我曾最羡慕敬佩的鬼才为魔族效力,你让我感到不耻!”
万孚尊主言辞激动,眼中更是雾蒙蒙片,有些难抑心中热流翻涌。
段流亦被万孚激出怒意,不知他是为现在这样,被万孚这位尊主怒吼斥责而感到耻辱,还是为他自己做下的滔滔罪行而耻辱。
他亦出声驳道:“我并不知道他们是魔族!直到明萨告诉我,我才知道,我对天誓!”
“你对天誓?!”万孚尊主更加愤怒。
“就算你不知鼎界是魔族势力,你只知他们是鼎界,你为鼎界效力……”万孚尊主顿了顿,神情突然有些哀伤,声音也低了几度:“难道你心中还不清楚?晴致的死你的伤,都是邦国之间利益争斗的牺牲品?”
“你深受其害,你还要用你的绝世之才,去效力个更野心勃勃的帝国,掀起三国纷争,让世间无辜百姓,所有你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为你个人的仇恨付出惨痛代价!
这就是你段流的人x_ing?!”
万孚尊主说着声音再度提高,他咆哮完,只觉自己双目灼烧。不论作为痛失亲友的普通人,还是作为国之君,对战争和争斗带来的伤痛,他痛心疾。
段流惊怔。
许久,他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想青城皇城周围大战当局之景,火炮攻击之下,人仰马翻残垣断壁血流成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青城皇城和青城神山两军喊着杀声,即便伤重仍不愿放过对方……
当时段流便于心中怀疑过,他要的究竟是不是这结果?
当年伤他和晴致的菀陵元老多半早已去世,青城皇城曾经痛恨他折磨他的那些狠心之人,也早死的死散的散,就连尊主晴铮也已经离世。
人生功过参不破。
世事跌宕起伏间,究竟成就了谁的心魔!
多少次他也曾扪心自问,他是不是应该收手,但他还是怯懦了。如今他没有理由为自己开脱,他确实是罪人。
“我不求你原谅,也不求任何人原谅,我只做我可做之事。”段流说着,颤抖着站起身来,明萨想扶他却被他支开了。
“我可与明萨同尝试恢复灵树的长势,你万孚是英明的尊主,你定知道此事最为重要。灵树恢复后,你是杀是剐,哪怕你向世人宣布我的身份,让所有人唾弃我,让暗影军团的人暗杀我,我无所谓。”
段流正色说道,明萨早已满面泪水。
万孚尊主看出段流在用浑身力气支撑,不愿在他面前显得太过虚弱,万孚摆衣袖负手而去。
从段流和明萨面前走过,走出很远才高声吩咐:“随我来!”
看着万孚远走的背影,段流眼中闪过些许晶莹。他将面纱再次戴好,明萨搀扶着他走出去。
段流身体虚弱,还是乘车而行,明萨与他共乘车,为不显得突兀,万孚尊主也在前乘车前去圣殿。
在车中段流情绪时还难平复,明萨有心劝慰说:“万孚尊主可能时难以接受,但他这么多年,直派人潜入青城,不只是为打探灵珠下落,也是为了寻找你的下落,他直坚信你还有可能活着。”
段流抬起眼来,看着明萨的眼光有些震动。
“他曾说过,他仓皇继位后极力排解皇城中与你故意敌对的势力,为的就是尽快将你从青城接回来……”
段流苦笑两声,带了些颤音:“我知道他直光明磊落,我怕见他,我嫉妒他,因为每次见他我都会感觉自己更龌龊,令人不耻…”
明萨握住了段流的手,想给他些温暖的力量,他心中的苦楚,明萨自觉不能完全体会。
“明萨,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如果前世你不是小羽我不是张墨,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个x_ing或许会认为我更加不耻……”段流苦笑,明萨惶然。
第七一一章 神圣之人
万孚尊主的车先到圣殿前停住,他亲自下车吩咐侍卫严密防守,。而后传令吩咐明萨和段流下车。
如以往的正式,段流和明萨进入圣殿前都被蒙上双眼,而后由万孚尊主双手边个引着向里走去。
明萨已经来过两次,她早已记得路线,万孚尊主几乎不用管她,她也能自己判断路线。万孚需将大部分精力花在右手边的段流身上。
此时段流蒙着眼,万孚可以放心地打量他审视他,不怕他会看到。
段流的手臂虚力如同老朽之人,平心而论,即便纵灵师近来几年身体大不如前已呈老态,但若放在起比较,相信也比段流的体力要好上很多。
万孚尊主看着段流面纱飘动下显露出花白的头,枯瘦的脸颊,他那人皮面具仿佛能贴到他的颧骨上,毫无生机。他的嘴唇干涩,爆起几层硬皮,他喘息十分剧烈,仿佛不留神就会再开始剧烈咳嗽。
万孚的心感到疼痛。
时至今日,听到段流和明萨两人的解释,万孚才开始从心底慢慢理解,当年段流师兄的鬼才和怪异。
原来他记得另时空中的人和事,怪不得他能铸造出那许多惊世骇俗的常武器,他能懂得许多军谋布局。
他确实有罪,他确实不够理智,但他也确实值得同情。与万孚自身年纪相似,如今看起来却像两辈相隔之人,这些年他内心的痛苦,恐怕已经给了他自己足够的惩罚。
“向右转弯。”
“向前三步,左转。”
“停,开始上台阶,小心。”
“共三十九级,留心脚下,踏实。”
万孚尊主路引着,几乎每句叮嘱都是对段流说的。万孚只感到段流的气力越走越虚浮,生怕他下刻就撑不下去。
在万孚尊主句比句更关切的话中,明萨听出了他内心对段流的关心,相信段流自己也能感觉得到。
“就是这里了,站好,我放手了。”万孚尊主说着,放开左右两手。
三人已经并排站在高台上,万孚尊主遂触动机关将灵树种子升上来。
“明萨,你可以睁开眼睛。”
“可以吗?”明萨依旧蒙着眼睛问。
“你已经看过圣殿,自然可以。”万孚尊主并不避讳段流,如此说道。
明萨遂将蒙眼的巾帕取下,两人同看着站在原地蒙着双眼的段流,感觉他站姿很紧张有些局促,气氛有些尴尬。
“开始吧。”万孚尊主说。
明萨本来想能不能请求万孚尊主,让段流也将眼睛睁开。但见万孚尊主没有此意,碍于他的鬼面军师身份,明萨还是作罢。
段流心中也颇有感慨,想当年作为新任尊主他也进过圣殿,也亲眼看过灵树种子。这次跟随万孚进来,几道弯和路程长度都有所不同,想必是这些年来,万孚又着人增设了些防御格挡,以备守卫更严密。
他正想着只听明萨说:“我会划破你的手臂,准备好。”明萨说着握上段流的手臂,他顺势将手臂抬起来,点头示意明萨可以开始。
万孚尊主将匕递过来,交到明萨手里。
明萨微微颔示意,而后毫不犹豫地露出左手小臂,刀尖划过前,听身旁万孚尊主叮嘱:“不要强撑,不可再向上次样心急。”
段流听到万孚温和的叮嘱声音,身躯微颤。
明萨已经划开手臂,转而她不顾流血的手臂,抓过段流的手来,也将他的手臂划伤,两道伤口并流出血来。
明萨示意段流向前步,她抓着段流的手臂,让两人伤口中的血滴在灵树种子上。
万孚尊主已经后退,他站在明萨和段流身后,密切关注着灵树种子的反应,也观察着他们两人的神态。
几乎不出片刻,滴入灵树种子上的几滴血,便与种子外缘毫不相融地滑落入土壤,仍是不能被种子吸收。
明萨有些心急,她尽力压抑自己情绪,提醒自己要有信心和耐心,相信这次定可以!
明萨心中定,握着段流的手也更笃定些。
再过片刻,松软的土壤开始变化,呈现干涸龟裂,土质颜色也开始变化,由黑黝颜色越变越浅,渐渐地土壤上的裂缝已经呈现纯白之色,在灵树种子的蓝色辉耀下显得格外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