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你为什么还要帮那个苏寂涟?他不仅根本没有治国才能,还丢下整个国家不管所有工作都由你一力承担!这算什么皇帝?!”御书房里,韩枫摇着楚瑶的肩膀质问。
楚瑶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伸手把韩枫抱进了怀里说:“这是楚国人的传统,一定要纯血的后人才能继承皇位……而且……而且……涟他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国家。”如果不是这个国家有能力替他找到药材,如果不是这个国家有能力去攻打韩国,如果……如果不是那个人想要这个天下,他又怎会留在这里?
韩枫抱紧楚瑶的脖子,把脸埋进对方颈间,闷闷的声音传出:“瑶,你……真的要替苏寂涟攻下韩国?替他一统天下?”
得到的是沉默。韩枫也没有再问,他知道楚瑶的答案。
那夜之后,苏灵溪就失踪了,韩国一时间群龙无首,要攻下其实很简单。而苏家的人只把他们送到这一步,接下来的路他们决定顺其自然,由天来决定。
而这时候,寂涟正从自己的药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黑黑的东西,他小心地走向自己的寝宫,走了进去便用脚关上了门,阻止了跟着他的太监一同进入。
“渐离,药煎好了哦!”寂涟笑眯眯的把药碗放在桌面上,对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一动不动的人说,见那人没有回头,他便走了过去。
“看久了对你身体不好的,来,把药吃了吧!”寂涟走到渐离面前单膝跪下,微笑着仰头对他说。
渐离嘴巴动了动,没发出任何声音,眼神落在寂涟身上,右手艰难的抬起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抚摸起来。这个动作,让寂涟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渐离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孩子。
原来那个“赤莲”除了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外,还会改变一个人的体质,让男子也能怀孕。寂涟恨死自己了,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药试过便给了渐离用,虽然说那时情况危急,但作为一个医者,就应当熟悉每一种药的药性才能给病人服用!同时,寂涟也恨死灵溪了。因为孩子的父亲,就是这个人——苏灵溪!但别说渐离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就算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寂涟也不敢贸贸然把孩子打掉,谁也不知道男子怀孕后把孩子打掉会有怎样的后果,而这个后果是寂涟绝对承受不起的。
而经过寂涟一个月尽心尽力的调养,渐离的手脚也慢慢能动了,只是不能走太远,不能拿太重。但人还是那样没有生气。
“渐离,过来喝药吧!”寂涟收起心神,扶起渐离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桌子,喂他把药喝完,又将他扶到床上躺好。
“乖,我在这里陪你睡哦!”寂涟好像在哄孩子一样哄着渐离。
渐离慢慢闭上眼,过了许久呼吸声便开始变得轻微而有规律,寂涟笑了笑低头亲了那苍白的脸一下,就小心翼翼的端着空药碗出了去,回自己的小药房。
就在寂涟离开没多久,渐离便睁开了眼睛,同时床前出现了一个人——苏灵溪。
“今天好点吗?”苏灵溪在床沿坐下,温柔的抚摸着渐离的发。
渐离微微点点头。
“是吗……他……还恨着我吗?”
点头。
灵溪苦笑起来。
那夜在他听到寂涟的话之后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他不该这样对渐离的,不该被妒忌和恨意蒙蔽了眼睛。所以寂涟他们走了以后,他也决定要放弃这个韩国了,寂涟要就给他,本来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寂涟的,不是吗?
而当苏灵溪第一次出现在渐离面前的时候,渐离以为自己会有铺天盖地的恨,恨不得要苏灵溪下到地狱十八层被下油锅上刀山千刀万剐。
可是没有,他——竟然一点都不恨他!
肚子里有他的孽子,身上有他施虐的痕迹,他本该是恨死他的,可是每次渐离闭上眼睛,都能看到那个人眼里的绝望和痛苦,耳边似乎都是他骂他的狠话——却又是那么的悲哀。渐离现在虽然是个废人,但他却得到了苏灵溪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他的身子已经破败不堪了,何必再让无法带来任何好处的恨意让他的心也疲倦呢?
苏灵溪其实是个可怜人。
他永远也得不到最爱的人,只能靠伤害别人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多可悲。
两人沉默着,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寂涟。
熟悉寂涟的人都知道,寂涟变了。
表面上好像全心全意只顾着渐离一样,可私底下他的手段却是非常残酷。他有自己的暗卫,更有无数不知道躲藏在哪里的黑麟,只要听到有一句说他或者渐离不是的人就会死于非命,而且死的不仅仅是这个人,连带这个人所居住的五里范围内全部死光。
越纯洁的人越容易被玷污,当权利、金钱、地位就在他手中的时候,他没有办法不受诱惑。
所有人都心疼他,想要把他带出权利的中心,可是谈何容易?就像劝赌徒回头是岸一样,难啊!
“今天我在一间茶楼里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就算不惜代价也要报仇。而他的报仇对象,应该就是寂涟了……”苏灵溪摸着渐离的肚子问:“你觉得,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对的吗?”
渐离淡淡地看了苏灵溪一眼,便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和覆在上面的那只手。
保住一个暴君,他也不知道对还是错。他一直都不相信寂涟会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事实,可每当他看到寂涟那可爱的笑脸就总是觉得还有挽救的机会。
混乱的天下,如何去判对错?
三十一
寂涟端着药进了寝室,渐离看到是他来了露出淡淡的微笑,那笑容苍白中带着欢喜,美丽得让人侧目,连旁边伺候着的小宫女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来人,把这宫女给朕拖下去砍了。”寂涟不悦地皱了眉头,他每天安排一个从韩国那俘虏过来的宫女来伺候渐离,然后杀掉,一天一个,算是报当日苏灵溪侮辱渐离的仇。
“啊!不要!不要!皇上!求求您!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想死!求求您!皇上!皇上……!!”宫女的声音渐渐远去,寂涟嘴边挂着一抹冷笑。
渐离刚刚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哀。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残忍?伸出手拉住了寂涟的衣袖,目光定定地看着对方不再清澈的眼睛——不要再这样了,不要这样了……天下,可不是这样得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