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要的，只有别人对他的绝对服从，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手机慢慢地从耳边滑到腿侧，直到一道汽笛声在远处响起。
于修循着声音望去，车子已经开出仓库前的那片空地。
距离有点远，于修也只是随意一瞥，隐隐约约看到驾驶座的一个人影，有点熟悉，又看不真切。
莫名的，心里泛起一阵不安的情绪。
黎暮成的出现比意料中来的快。
他笑着走近于修的时候，于修正半低着头。
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黎暮成的声音近乎温柔，“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于修吓了一跳，但是立即被自己控制住了，他抬起头，看到黎暮成望自己的眼神，宠溺又掺着柔意。
黎暮成的手仍揉着他的脑袋，恨不能一直这样抚摸着，甚至把他拉进怀里狠狠抱住，于修现在的表情是少有的安静，眼里没有一丝不快甚至是厌恶。
黎暮成觉得，只要自己不一味地硬碰他的身体，他就不至于对自己横眉竖眼。
大概是以前自己太冲动，物极必反，才让他对自己反感。
黎暮成还是带于修去了白天所说的那家茶餐厅。
餐厅里格局清雅，黎暮成订了个半敞开式的包厢，座椅是环形的，靠背很高，人坐着完全看不到周围的事物，但是站起来能看到整个餐厅的布局。
黎暮成觉得这种包厢比死气沉沉的全封闭的包厢好多了，再者于修进来后一直专注着菜单。
黎暮成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和他一起待着了，光是静静看着他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有喜欢吃的么？”
黎暮成挪了挪屁股，挨近于修，把他面前的菜单移到两人之间，手指随着他的视线点在菜单上，“想喝这个茶？”
于修微微点了下头，缓缓坐直身体。黎暮成挨得太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虽然身体抵触他的靠近，但于修尽量不让他觉察到自己在疏远。
看着他和服务员点餐的侧脸，沉稳又睿智，却让人一眼感到震慑，排除他俊朗的外表不说，光是周身仿佛就笼罩着一层无法言语的邪佞霸气，即使他对你轻笑，那笑容也绝非表面之象。
曾经的那些温情柔意，仿佛就是海市蜃楼，早已烟消云散。
兜里的手，抓着早就写好的纸条。
顾东阳这批烟草必须赶在后天送到他客户那里，而现在唯一能找到私人货运且能出口的，于修所能想到的人，只有面前的这个人了。
“主餐你想吃什么？”
黎暮成把菜单推了过来，脸上温柔地笑着，于修兜里的手不禁松开。
算了，还是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吧，万一协商不成又动起手来，自己也必须有力气回击才行。
这顿晚餐吃得还算平静，基本是黎暮成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索性于修开不了口，黎暮成对他的沉默也表示情理之中。
两人饭后就回了家，原本黎暮成提议去海边散步的，可于修摇了头，无奈只有回家洗洗睡了。
于修洗完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仿佛眼前隐隐地还能看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事，耳边也不断冒出黎暮成的声音。
于修翻身拿被子盖住了脸，看来这一天自己过的有些累了，睡觉的时候才觉察一天里，自己竟然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以至于现在满脑子都是……
海边，黎暮成提过无数次去海边，今天就提了两次。
于修不是不想去，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让黎暮成带去的地方，就是大海。于修家住的离大海很远，小时候在书上看到浩瀚海洋的时候，于修就一直很憧憬。宽阔无垠的汪洋上，他最喜欢的还是看到海鸥掠过海面，那样自由自在，任意遨游，只是现在……
有些事真的很奇怪，越是想要努力忘记，却总在不经意间想起。
甩了甩脑袋，忽然想起那张写好的字条还在兜里，于修翻身下床，走了几步却犹豫了。
自从自己胸口那刀之后，黎暮成就搬去了隔壁，也再没对自己做过任何亲密举动，唯独这点，让于修松了口气。如果现在让自己去房里找他，说实话，于修心里还是有所顾忌的。
失落地坐在床边，如果明天赶不及发顾东阳的货，后天可能就到不了他客户那边，而顾东阳唯一一次让自己做的事，自己竟然……
究竟要不要去隔壁找他……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于修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身体仿佛存在着记忆，于修犹豫地时候竟开始颤颤发抖。
掀开被子钻进去，那些曾经经历在身上的伤疤仿佛正在被慢慢揭开，于修缩了脖子往下钻，忽然被一道“铃铃”的短信声吓了一跳。
对了，还有手机……
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点开信箱，是黎暮成的短信。
内容很简单，就两个字，晚安。
这是黎暮成第一次以短信的方式和自己对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能说话，还是他也开始矫情了。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独裁果断的人，竟然也懂起了怀柔政策。
的确，黎暮成这一个多月来的变化，于修不是没有觉察到。
他带自己去顾东阳那，甚至只停留在门外，他肯放过小凝，甚至也没找士翔的麻烦，还有这一个月多来生活在一起的种种表现，于修觉得，黎暮成开始用了大脑在做事了。
可是，只有得不到的，才会去在意，才会去夺取，不管用任何手段，于修只觉得，黎暮成所做的一切，都只为满足他自己的私欲。
手机捏在手中好长时间，于修才意识到自己的出神。
回过神来，摁下解锁键，“嗒嗒”地在键盘上敲字。
——可不可以帮顾东阳一次，就当我欠下你的。
手机“叮咚”一声，提示已发送成功。
看着荧光屏上四个小字，忽然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一天下来的疲惫感也慢慢减下来。
有时候，压力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的放不开。
第41章
第二天一早于修就醒了，想起今天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辗转了几次最后还是起床洗漱。收拾妥当他拉开房门，刚好看到黎暮成打着领带从隔壁出来。
听到旁边的开门声，黎暮成的视线抬了起来，有些微诧，“你也这么早起，不多睡会？”
于修摇了摇头，不知道黎暮成昨晚看到短信是什么反应，不过……
看到他一身正式的西服，像是去会见客户的样子，于修心里隐隐踏实了些，难道他同意了？
“既然你起了，要不和我一起公司去吧？”
黎暮成走近于修，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微笑着询问，“想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