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山按住他,压低声音:“为什么帮我”
白衣公子眼神暗淡下去之前,用一种轻快地语调说:“因为我恨他。”
门开了,向和宣看着谢景山愣了一下,接着甩开折扇掩了半张脸,扬了扬眉毛道:“我该担心眼前这个场面……还是该担心你?”
谢景山冷着脸把依旧伏在自己肩上的白衣公子推开,后者像是被抽空的生命的木偶一样倒在地上,两眼空洞地看向房顶。
向和宣把这人抱起来,像是抱起一个娃娃:“你也真是,对美人一点也不爱惜,给弄成这样。”
谢景山抬手把地上散落的花生扬起来,整整齐齐地码进盘子里:“你倒是对他爱惜,难不成你还给他起个名字像宠物一样养着?”
“子谈。”向和宣把手抵在白衣公子的后颈上,“他叫子谈。”
谢景山冷眼瞧着突然有些怔怔地向和宣,心里估摸着这壳子里原来的魂还在的可能性有多大,只是他现在体内真元依旧被禁锢着,无法以神识查看。
谢景山走到墙边,曲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墙壁:“不知道向阁主这里究竟有多少这样的房间,当真日进斗金。”
墙壁传来几不可察的细微震动,谢景山掌心里一阵酥麻,他将手掌轻轻抬起一半,一根细如发丝的植物嫩芽颤颤巍巍地展开了头顶上两片绿豆大小的叶片,讨好似的蹭着谢景山的掌心,让人非常忧心它会不会就这样把自己拦腰蹭断了。
谢景山的嘴角无意识地微微勾起一些:还好,那崽子没叫人把魂儿勾走了。
谢景山用指背回蹭了一下那棵细小得可怜的植物,它得了回应,立刻抖了抖茎秆,麻花似的绕了上来,首尾相连扣在谢景山指根,戒指一样,两片小叶子撒娇地抖了抖。
谢景山强压住把这东西扯下的念头,回头看向向和宣,向和宣撑着下巴冲他微微一笑:“刚刚走神了,景山不要介意。”
谢景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会我们都是那样的关系了,这会儿倒抱着别人叫我别介意”
向和宣的表情像是被逼着吞了个苍蝇:“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们不过是做了比交易,你替我做这件事,我给你你想要的点绦重瓣芙蓉。”
“我怎么确定你到时候当真会给我,而不是唬我?”
向和宣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沙漏,再过一会儿这拍卖会就要开始了,谢景山偏偏挑这个时候给他发难,他将手里的扇子转了几圈,轻声道:“你想怎样?”
谢景山冲他伸出手来:“我知道你有个从不离身的扳指,先抵在我这里,我现在这身子也用不了它,到时候你拿点绛重瓣芙蓉与我换吧。”
向和宣咬了咬牙。
谢景山歪头看他:“反正你也就在我旁边看着我,还怕我跑了不成吗?”
向和宣轻笑一声,宽大的袖子垂下连指尖都掩住了,两只手上都是空空如也:“那东西不能给你,我们换一样?”
谢景山兴致缺缺地收了手:“不给算了,不过待会儿我能不能将你给我的说辞完整地背完就难说了,你知道的,我这人,说话总是不经心……伤人得很。”
向和宣敛了面上的笑,谢景山威胁他,这叫他心里恼火得更上一层,刚刚他去隔壁与傅何说话,瞧见那面无表情痴呆了一样的温白,心里本就不很愉快,他担心谢景山弄出些什么事,特意留着子谈在那看着,谁知中间突然就断了消息,子谈的弱点藏得深,没道理这么快就被发现制住……匆匆赶回来就看见那该死的木偶人被掐断了脖子似的倒在谢景山身上,内里坏得乱七八糟,很是废了他一番功夫修理。
向和宣最不爱修理子谈,明明都是被碎了魂制成人偶了的东西,触碰起来却连胸口都隐隐跟着痛起来,好像还有感情似的,简直可笑。
可是又不能杀了谢景山……
向和宣咬了咬牙,那枚扳指确实是好东西,但是已经被他给了傅何,他心里暗暗猜测着谢景山,盘算着这人究竟知道多少,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就与孙翎起了龃龉性情大变被逐出六壬峰。
性情大变……
向和宣眼神一暗,回头打量了几眼谢景山,片刻后笑着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他:“我将这样东西抵在景山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谢景山眼角一抽,温白究竟在想什么鬼东西!跟他说了多少遍这白玉石万万要放好不得随意拿出来玩耍,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说了这么多遍就是不听!
谢景山气得简直要炸开来,抚了抚自己的额角,心想这温家姐弟俩脑子都长一边,俩狍子并排走,全顺边儿,教不乖,叫不让干什么都乐呵呵地去干什么,完了还打滚求奖励。
向和宣眼角笑得弯弯的,托着那枚莹润的白玉石。
谢景山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两人都有些问题的人各占一边儿,拿木棍戳来戳去,都不敢下死手,可劲儿地盘旋。
向和宣将温白的玉石拿来递给谢景山,无非是要他做一个选择:究竟是顺从约定换回点绛重瓣芙蓉将温白留在一个危险的境地,还是毁约保留白玉石在已经被暴露在玄光门眼前的情况下重新为自己滞涩的经脉想办法。
而且谢景山还不得不选,不选的话他什么都得不到,向和宣完全可以用完谢景山以后单方面毁约。
谢景山轻笑一声,当真有意思,他抬手结果那枚莹润的玉石,握进被小枝缠绕了手指的掌心里,仰脸冲向和宣挑了挑嘴角:“那我便收下了,向阁主可别忘了拿东西来与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