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防着高氏,也不是没起过歹心,可高氏在这些张家老人中极有威信,再加上贾赦逢年过节从来不忘她那一份礼,且也从来没做过找人送信或者与人结伴入京的事,也让他渐渐放宽了心。可谁知道贾赦会突然来这一手啊?
不管他的真账还是假账直接就被人给直接一锅端了!
贾赦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让高氏带着贾琏去洗把脸换身凉快点的衣裳,顺便让他们培养下感情,自己则是这边走走那边看看,看似只是搞领导视察,但是看到直播上诸如【嗷嗷嗷这个我知道,这个才是真正的j-i,原始种的!】【炫富新高度,我老公败给了我男神!】【话说男神你还缺小老婆吗?受过高等私立教育一个能打三个那种!】此类的评论,大老爷他也很辛苦的!
嗯,压抑嘴角不让上扬很辛苦的。
他们出城的时候天还未亮,只是匆匆垫了垫肚子,心虚不已的庄头看了看日头还是上前道:“老爷今日起了个大早,想来早膳用的也早,是不是先垫垫肚子?”
贾赦提前打发来的人早就将一切准备妥当,结果被他抢了个先,当即就有个刚被贾赦提拔的小厮给了他一个眼刀子。
贾赦已经将周围的景色拍了一遍,已经没了东西可以炫,肚子虽然不太饿,但是谁让他将来打算开酒楼呢?当然要提前宣传下美食!
被他当成行礼一样提前给带过来的俩大厨早已将一身本事全用在了今天这顿饭上,哪怕用膳的就只有贾赦和贾琏一大一小两个主子,外带高氏这个老太太,仍是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一大桌子。
大老爷已习惯用膳之前拍拍拍,未动筷,一边让财神爷拍漂亮点,每一道都给他来个大特写,一边对高氏道:“这次来的厨子是我新请的,想让您来试试看有几成本事。”
昔日张氏嫁给他的时候并没有将高氏给当陪嫁带到荣国府去,只是一个月让她来上半个月,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她那手好厨艺已经养叼了张家人的嘴,张氏不愿家人尝不到高氏的饭菜罢了。只是这样的前因,也造成了高氏差点被发卖的后果,也是一饮一啄。
高氏笑道:“人老了,嘴已拙笨了许多,可当不得您这样说。”
说是这样,可到底是一一品评一番,比如哪道鱼早从蒸锅起了片刻,哪道鸭的腌料多放了花椒,看得琏萌萌目瞪口呆。
他从小跟在贾母身边,别的不说这吃食上那是样样讲究,可这么金尊玉贵地被养大,比起高氏还是差了不少。
高氏被他的小模样都笑了,不禁拍着他的手道:“我虽然已经老了,嘴巴也钝了,但是还是能做上几道拿手菜给琏哥儿的,谁想被姑爷的厨子给抢了机会,只能等晚上了。”
贾琏却是摇摇头,认真道:“您都这把年纪了,自然要荣养,我和父亲都不想让您劳累。”
贾赦却道:“你只表你心意就罢了,可别带上我,老爷我可还是要等着尝n_ai娘的手艺呢,你难道不想试试你娘生前最喜欢的菜?”
一下戳中了琏萌萌的心底,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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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这边用着丰盛的午餐还惦记着晚上的美食的时候,荣宁二府所在的荣宁街往东百里之内,却是一间被严密看守的大院,院内一片凄凄苦苦悲悲切切。
“爷您就用点药吧,这样下去您怎么撑得住呢?”李二饼如果不是怕眼泪掉到手里的药里,泪都要掉下来了。
而床榻上之人不为所动,轻轻挥了挥已是瘦骨嶙峋的手,冷笑道:“这药若是不喝,孤怕还是有能重见天日那天。”顿了顿,他又道:“璟儿可还好?”
李二饼咬牙道:“小殿下已经好多了,也能用下粥了,只是再这样下去,怕是没多少银子能供着这些豺狼了。”
他们被圈禁在这里,一切粮食蔬果油盐酱醋都是定量,若是有人生病还要等太医看过才能给开放抓药,且所有药材都是现抓现给,半点留存都没有。这也就罢了,可恨有人从中作梗,每每殿下或小殿下病了,就算给药也不过是一两副罢了,往往耽误病情!若要多余的,往往要金银开路,若非……怕是绝对熬不到现在。
“璟儿那边再吃上两天,孤这里就不用再花钱,你可听明白了?”床上之人脸颊微凹却是眼神锐利无比,让李二饼的泪珠子一个没忍住就崩了出来,哭道:“可您这样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也要有人心疼才行啊,若是圣人不在意,您的身子骨可就给熬坏了!”
床上之人却是摆摆手,“再多的银子,也只是落到他的私库去罢了。”
稍缓,他又牵起了唇角,“倒是那个傻子居然说要给孤一座金山,让孤直接反了吧。”
李二饼瞬间哆嗦了下,泪珠子也给止住了。
能在他们殿下嘴里叫傻子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事实上在他们这些奴才全部只穿了一件单衣被重重检查后他们还能落得一笔银子,也全是那人用鹰隼偷偷将银票送来的,可金山?
“蠢笨至极……将药倒了吧。”
李二饼再不情愿也知道今天这碗药是如何也让他家殿下喝进去了,只能听话地偷偷倒掉。
晚间时分,贾赦和贾琏食指大动地享用高氏的美味时,皇宫中圣人只是用了一碗粥后就失去了胃口,让人撤下后对戴权道:“今天那边有没动静?”
戴权苦笑道:“又花了五百两买了两副药。刘太医说小殿下身体已大有好转,而二爷那边反而更差了。”
圣人目光瞬间转冷,“从一年病个几次到一个月病个几次,他身子骨素来是极好的,怎么会差到这个程度?难道是有人故意磋磨他?”
戴权心道,您儿子和您孙子吃服药都要跟您买,之前有钱也就罢了,那贾恩侯当初就是给的金山过了这么多年也快花光了,何况还不是金山呢?
他不说圣人也想到了,不禁咬了咬牙,“这么多年居然也就一个贾恩侯对他情深意重,其他那些人居然半点动静都没有,更可恨那落井下石的墙头草!”等怒气宣泄的差不多之后他才对戴权道:“贾敬回家了?”
“是,是因为贾赦病了,王太医说是因为心病,病症颇重,要好好调养一番才好。又探到乃是因为贾代善托梦训斥他的缘故,又说也托梦给了贾敬,他这才回转心意,要回家好好教导子侄。”
“贾代善……”圣人喃喃道,这是所有臣子中他最放心的心腹,又被他救过驾,若非如此,他当时还能留得贾赦?
可当年那股子火气被时间一点点消弭掉,他反而觉得这个一无是处的家伙最少有他爹一条好处——忠心。
哪怕忠的不是他,也好过别人千万!
第13章 大老爷万万没想到
当皇帝的大约都坚信一条——我儿子千好万好,若有一点不好也是你们周边的人带坏的。
当今圣人也毫不例外,曾经贾赦就是那个带坏他儿子的人之一,而且是他最看重最在意的那个儿子!可所谓圣心难测,当圣人起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心思之后,看贾赦突然顺眼也是在所难免了。
他背着手踱着转了两圈后,对戴权道:“他最近没再派他那些鸟儿过去吧?”
“没有,除了每年年底的时候,其他时候都没人回禀。”戴权说着也是在心里啧啧了声,他是见过败家子儿的,但是败家到贾赦这样的程度的,除了一个吕不韦,倒是没见过谁了。可吕不韦什么人物?这贾恩侯如果有那等心思手腕,如今还能混到这种程度?早该抱甄贵妃和三皇子的大腿去了!
圣人“嗯”了一声,眼神微眯,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时候贾代善就在他母亲去世之前跟他说过家里的两个儿子。
当时怎么说贾赦来着?
长子不肖,虽得圣恩为太子伴读,却天x_ing顽劣,不堪救药,恐带坏太子,因而也不敢奢求其他,能守成足矣!次子x_ing迂,志大才疏,颇得内子溺爱,也恐无法继承家业,将来所求不过一生平安顺遂。
待想到这里,圣人喃喃道:“贾恩侯……那老小子倒是小看了他这个长子,朕见过怕死的,可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戴权跟在太上皇身边三十多年,对他的心思揣摩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又想着当年元后与他的好处,将差点脱口的话又在心里琢磨了几遍之后才道:“奴婢多句嘴,贾家当年那事儿办的可是有点不太厚道,这些年贾赦在家里日子过的可是不怎么样。”
圣人挑眉,道:“他一个袭爵的顶门立户的爷们还能在自个家里受什么委屈?”
戴权不禁摇头苦笑,“虽然是锦衣玉食照旧挥霍无度,可奴婢觉得这日子过的也不怎么好。”
而后就将昔日事变之前贾赦的长子与妻子是如何死的,而嫡长孙的夭折又怎么刺激了原本身体就已不大好的贾代善重病不起,而后贾赦袭了一等将军又娶了丧父丧母的六品小官的长女,又是怎样住在了东院,甚至就连那个马棚将军的外号都没忘记说了一遍。
圣人原本已坐下边听边喝茶,等听到马棚将军这四个字的时候直接摔了杯子,怒道:“那贾政果然住就荣禧堂?”
“千真万确,住了已有快十年,听说守孝满三年之后贾赦曾想将荣国府与宁国府的匾额都请收回,重改院中格局,却被那贾史氏痛骂一顿,而后不了了之。”
戴权说完看着盛怒的圣人,心中也不禁叹了口气。
这当老子的老了吧,还不服老。不服老也就罢了,还生怕儿子惦念着他的权!
宠着谁吧,都恨不得把他给宠到天上去。可一旦疑了谁吧,不把这根刺拔掉,他就绝对不会安宁。
昔日的太子是,今日的三皇子,怕也是!
所以啊,当年容不下心尖尖里的嫡子,现在又因为臣子家不尊嫡长而动怒。
圣人素来重视养生养气之道,虽然动了怒但也很快就压了下去,对戴权道:“贾敬当年也没掺和进去?他不是向着老三的?”
“这位当年辞官,是因为张子野,而非三皇子。或许也有几分想要避开那场风波的意思,只是荣宁虽是两府,可在外人眼里一笔也写不出两个贾字。”
圣人听了瞬间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