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幸运的人总是少之有少,不幸的并非你找不到对的人,而是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你。
大巴上,许耀托着脑袋盯着我看,不停地傻笑,周围时不时传来怪异的目光。他却还一个劲地把我的双手攒在手里:“这么冷天,怎么不戴手套呀,都生疮了。”
我干脆把围巾往他脑袋上一圈:“离下车还早着,你安静点休息休息不成么?”
下车后我打算打车去订好的宾馆,许耀却自作主张地拉着我在大马路上走,问他这是干嘛也不搭理。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他在一家花店门口停下,向老板买了一捧花,还朵朵都是玫瑰。一出门就把我手里周骞送的那捧抢了过去,把刚买的那束塞在我手里:“记住了阿,以后只能收我送的花。”
我看着面前两捧花实在哭笑不得:“许耀,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种东西,这花送女的还差不多......”
“周骞都送了,我能不送么?这让我颜面何存?”他看似心满意足地拉着我到街上拦车,又死皮赖脸地补充一句:“再说,我送的意义可就大不同了。”
五十六、
那天晚上我们干了意料之内的事。下车后突然下了一场大雨,落汤鸡一般的我们狼狈地褪去身上湿漉漉的衣。头顶的灯光昏黄迷醉,我定睛看着许耀,他在咫尺之内一动不动,半昏半亮所勾勒出的轮廓,宛若一尊静默的雕像,眼神里有着让人胆战心惊的蛊惑。如此这般的凝望也不过一瞬,接踵而来的拥抱真实而漫长。
温热的水淌下来,触到身体的刹那却好像化开了,烙在皮肤上微微刺痛。耳蜗里蔓延开熟悉的气息,许耀的呼吸声有一种使我沉浸在此间的频率。没有悬念的深吻,让贪恋氧气的意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它们又密密匝匝地蔓延开,轻柔地抚慰。没有悬念的欲望,任由堕落的羞耻被身心的快感吞噬干净,痛却又醉生梦死。
第二天起床,许耀正在翻他的行李箱。我懒懒地起床,从地上捡起扔得乱糟糟的衣服,刚弯下腰,腰后面的压力骤然加重,许耀这个混蛋稍稍一用力就把我推回了床上,嘴角挂笑:“嘿嘿,别找了。我给你买了新内裤,CK的,尺码绝对没错。”说着又不要脸地拉开一半的裤链,指指:“跟我的一样,绝对性感.......”
“去你的性感,猥琐至极!”我边说边还是把新内裤给迅速逃上,免得他大白天的又滋生出什么歪念来。三两下把衣服穿得差不多后我开始找外套,这时许耀又扔过来一件,我仔细打量,发现同他身上的那件是同款不同色。
“趁打折时候买的,两件折扣更低,修身款再适合你不过了。”说着,自说自话地往我身上披。
我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你是不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跟我什么关系,然后特满足特有成就感?”
许耀眼神立马犀利起来:“你穿不穿?”
“两个字:不穿。”
“行,那你什么都别穿了.......”魔鬼般扑过来扒我的衣服。
闹腾了好一阵准备出门,他还殷勤地帮我绑鞋带以谢方才跟我开玩笑的罪。我居高临下地瞪他:“你准备什么时候走人?”
“走?你什么时候放假,我什么时候回呗,反正都回一个地方。”他说得理直气壮,“家里早装修好了,一定得请你去坐坐。”
我没再说话,一物降一物,我知道自己是怎么也拧不过许耀这家伙,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的的确确渴望着他的陪伴。
下午去上课,苏粲神色诡异地观察我,到了课间才神神道道地凑我耳边说话:“许耀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啊.....气色见好阿.......刚才我还在后门看见他了,后边好几个女生都盯着看,你却一眼都不瞧他。”
我的心咯噔一下,完全没料到这家伙送我到教室后竟然没离开:“看见他就心烦,说要陪我到放假,还不知道住哪儿。”
苏粲嘻嘻一笑,丢了串钥匙给我:“这点小烦恼我帮你解决了吧。前阵子我没回家,在高骋沫那躲了两天,后来他边上那套房恰好在征租,我就租下来了,现在我回萧繁那住了,房子空着。”
“你的意思是说,你跟萧繁和好如初了?”
“也谈不上什么和好如初。他派人到处找我,找到了以后他亲自上门了,腿脚大概是还没好透,居然给我跪下了。他说订婚的事他做不了主,是他爸的意思,这几年他在外头的一些事传到他爸的耳朵里去了,想让他收收心。他说要是我是为了这事儿跟他不高兴,他跟我道歉,结婚的事他不会妥协,现在这样不过是敷衍敷衍老头子。我说我根本不想听解释,你还是走吧,那个大少爷居然不起来,我拼命拽他,他就像根钉进地里的钉子。我又故伎重演地踹他,冲他吼。萧繁不出声,任凭我怎么处置他,最后一开口你猜他说什么?”
说到这儿的时候苏粲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没法想象,他说......苏粲,求求你,跟我回去吧.......我真的不可以没有你。够酸吧?当时我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打哆嗦。可事实证明,我真的没骨气,几句话,一场苦肉计马上把我逼得现了原形,束手就擒。”
“意料之中。因为你始终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是,锐锐,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萧繁。我不确定他的存在对于我来说究竟是什么,但每次我离开他的时候都难以自制地回想在一起的日子,想象他会来找我的情景。我想,习惯一个人也是很难戒掉的。”苏粲把脑袋埋在竖起的书本后面,半晌又小声地说了一句:“也许悲剧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结局。”
傍晚许耀陪我回宿舍收拾了些生活必需品,李逸阳马上占领了我的床铺摆放自己那些乱糟糟的衣服,然后抓着我到边上一个劲地问:“哟,新衣服挺好看的呀.......跟许耀还是同款式,老实交代,你们玩什么鬼把戏呢?”
我硬着头皮给恰当理由:“没什么,能有什么呀?衣服打折买两件更便宜,他就给我带回来一件。”
“噢,这样啊........”逸阳将信将疑地声调特别刺耳,幸而许耀早有准备,丢给他一个小盒子堵上了他的嘴:“托我买的IPOD我可没忘,钱拿来。”
我说要从顶上的柜子里拿两件冬衣下来,许耀非说他来,翻了半天也找不着。我拽他的衣角催他下来,突然之间寝室门从外边猛力推开,凳子被撞个正着,许耀顺理成章地就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