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转身,定睛望着我,眼神里的光几乎穿透我的灵魂。我怵在原地,有种深陷险境的预感。
他一步步踱过来,直到近到鼻尖对鼻尖。紧接着,他的嘴唇忽然压下来,我失魂落魄,眼冒金星。
二十五、
在梦境与现实间挣扎了许久,感受着他落下的吻温柔而细致,方才体会到那一刻的真实。
我的背脊撞在了冰凉的砖墙上,胳膊被顺势拧到一边。许耀仰起脸,诡秘地笑着。然后鬓角擦过我的脸颊,在我耳边低语道:“要是你真是同性恋,倒也好办了。”说完,我的话又被他封在了唇齿间。
这一吻几乎将我的体力消耗殆尽,我使劲推开他,急促地喘着气,看见他依旧恶劣地笑,我冲他骂了一声:“让你亲了么?耍什么流氓你!”
许耀一只手撑在我身后的墙面上:“就是突然想亲你了,怎么着?”说罢就将我一把拦腰抱住。
我刚想踹上一脚,突然一束耀眼的光芒打在了我们身上。来人吆喝了一声:“干什么的?”
我俩当时都傻眼了,顺着光亮望过去,一个身材魁梧的片儿警打着手电正大步跑过来。到了跟前,见我俩一副纠缠不休的模样,三两下就把我跟许耀分开,紧接着就把他给制服了:“你小子胆儿够大的啊,大半夜拦路抢劫,走,跟我走一趟。”
许耀的胳膊被拧在了背后,一头雾水地仰头看着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逗乐了,怕是刚才自己那声流氓把警察给招来了。
民警同志指着我:“你也跟我走,回去做个笔录。没受伤吧?”
“没,他是未遂。就是被占了点便宜……”我忍住笑回答,许耀随即瞪了我一眼:“你怎么这样啊你,快跟人说清楚啊!我可什么都没干,冤枉啊!!”
听着那一声接一声的鬼哭狼嚎,我方才“良心发现”,不紧不慢地给民警同志作解释——当然故事的原委已被我重新改编。
他听完把许耀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番,说:“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害臊随地小便,罚款五十!”
“啊?!”许耀从地上窜起来,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对着警察却是毕恭毕敬:“下次不敢了,真不敢了,我是憋急了……”而我早已笑得蹲在了地上。
在警察同志的护送下,我们回了宾馆。刚钻进电梯,许耀猛地就勒住我脖子,在我肩上狠狠咬了一口:“你这只妖孽……今我不收了你我就不姓许!”
那是那天晚上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不知是那夜的雨把我给淋坏了,还是许耀的吻让我浑身不正常,总之我的脑袋一沉,就这么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时,人已经到了医院。许耀正背着我上急症室,那一路狂奔折腾得我的胃像是翻江倒海一般,耳畔还尽是许耀无休无止的唠叨声:“颜锐,你醒醒啊!颜锐……你说话啊!!你到底有没有事儿啊?你可别死啊……喂!!别吓我啊,说句话成嘛?你倒是吱个声啊!!”
他的嗓门越拔越高,整个走廊上空都盘旋着他声嘶力竭的叫声。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只觉得胃部一阵不适,被许耀这么一激,刚想张嘴说话便一触即发,吐了他一身。
许耀吓了一跳,把我往椅子上一扔,气急败坏:“靠,你跟我有仇啊?就不能告诉我一声你要吐?”
我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有气无力地说:“你活该……”
高烧外加急性胃炎,医生给我开了挂水的处方。凌晨二点的诊室冰凉冰凉的,许耀给我倒了杯热水,坐到我边上:“赶紧,把药吃了。”
我瞟了眼墙上的挂钟,说:“你回去睡吧……都这么晚了。”
他瞪我一眼,把药片塞我嘴里:“你现在这副残样,我回去能睡得着?”然后又小声嘀咕:“让你再跟那混小子玩私奔啊?!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爱惜。”
“还不是你晚上吃饭的时候尽给我夹菜,把我给撑的?”
“哟,你还把错全推我身上了!行啊,我负责,我全负责。你有种把你这辈子全交我负责得了。”
我听他口气毛躁,就试探地问:“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头疼……”
“行了行了!别说话了。颜锐,你知不知道,刚才在电梯里你这么一晕,把我的魂都吓飞了……”
清晨回到旅馆,许耀倒头便呼呼大睡,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望着许耀疲惫的睡脸,心里的内疚与欣慰如同针尖对麦芒。
“许耀,能不能别再对我这么好……我怕我……真的把持不住……”我蜷在墙角,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着,视线很快就模糊了。
许耀忽然翻了个身,眼睛眯成一条缝,含糊不清地说:“怎么哭了啊……是不是肚子还疼啊……”
“没有。”我缓缓躺下,许耀看着我,微微一笑,习惯性地揽着我的腰,又安稳睡去。而我的灵魂也仿佛被安抚了。
这一觉睡醒,失踪了大半天的苏粲已出现在了屋里,见我醒了便一通唠叨:“怎么就病了呢?姓许的小子是怎么照顾你的呀?折腾了一宿,饿了吧?我看了你的病历了,去给你买了点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每一样都给你捎了一碗。”
这时许耀也醒了,伸着懒腰大叫:“好饿……”
苏粲哼了一声:“没你的份!”
“谁要喝你买的粥了……你别瞎操心!”
刷完牙我便坐在桌边品尝热气腾腾的粥,许耀坐在一边眼巴巴地望着我。我一阵好笑,趁着苏粲出外买东西,冲他招手:“过来吧……”
他故作镇定,假装专心拨弄着手里的电视遥控器。
“怎么?还要我请你呀?”我舀了一勺走到他跟前,猝不及防就喂他嘴里。许耀痛苦不堪地咽下去:“喂……你慢点成不成,烫死我了!”
长假七天有这么两天就被我耗过去了。第四天我们上西单逛了逛,我想起那天把许耀的外套给弄脏了,就拖着他买了一件作赔偿。他却又掏钱买了一件同款式紫色的给了我。苏粲在边上冷笑道:“明明不是,还偏要冒充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