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山道:“我会带他回来。”
温言心看着他,叹了口气:“我这个弟弟死心眼儿,别人瞧不清他,我确实瞧着一棍子到底似的通透。说真的,我还是舍不得他。”
谢景山微微皱了皱眉,没听懂她的意思:“温白并不会离开你们。”
温言心笑了一下:“罢了,不分你的神了,你且继续画吧。”
谢景山边画边道:“我不善于与人相处,但你们是温白的亲人,我自然尽可能的接纳你们,若是有不妥之处你便直说出来就是。”他腾出一只手来从储物袋里抽出那枚统领白羽宗的牌子,“我对权势亦不执着,若是这个叫我们起了龃龉不能全然相信,你对我的言语不敢相信,便收了这牌子,信它亦可。”
温言心顿了一下,并没有去接:“对当年的事情,怨恨吗?”
“自然是恨的。”谢景山道,“不过有德报德,有怨报怨,你们做出的既是能做出的最好选择,我又何必放着真正的罪魁祸首不顾反倒回头咬你们一口呢?”
谢景山垂着眸子,眉眼淡淡的,手下勾出流利顺畅的花纹:“世人懦弱,不敢去与大恶抗争,反倒将胸中业火烧于最亲近之人身上。”他将手中剪尖扎下,一手横擦过锋刃,鲜血顺着凹槽流入土中,“我既要与温白在一起,便是一辈子的事。对你们,亦然。”
提剪,阵成。
整片大地震了一下,白羽宗像是被切出来一般,慢慢向上升起,与周围脱离开来。
谢景山轻推一下温言心:“你快回去!我去接温白!”
温言心握了一下谢景山的手,将那枚牌子推进他掌心:“一路小心,我们等你们回来!”
谢景山应了一声,转身飞了出去,白羽宗在他身后缓缓升起,巨大的符文托在下面,升腾起光晕来,将这座岛屿笼罩起来。
温白坐在轿中,听四处封死的声响微微挑了挑嘴角,他掐指算着时间,有些不耐烦的一下下敲着木制的墙壁,忽地眼神一凛,没想到这轿子里还备了给他打发时间的东西。
谢景山只身一人,脚踏冰雁落在轿前:“将人放出来。”
无数柄长剑铿铿作响,一至对向谢景山,谢景山眉头微蹙,手指微动,那些长剑发出不堪负荷的声响,咔嚓一声接连断裂开来。
周围的人退开了一些,谢景山叫了一声:“温白,出来。”他滑开神剪,唰得一下劈开轿顶,看见里面坐着的温白,皱眉道,“快点出来,赶时间。”
温白面上浮现出几分懊恼:“没想到里面有刀阵,一个没留神……”他两手攥着断裂的腰带,迟迟不肯起来。
谢景山:“……”
谢景山翻了翻储物袋,丢出一跟捆仙索来:“用这个吧。”
温白苦笑:“用这个我可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谢景山道:“无碍,有我。”
周围戒备着的修士目瞪口呆的看着温白接过一根捆仙索束在腰上,冲谢景山伸出双臂,谢景山面不改色的将温白抱起,一下就没了踪影。他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追!快追!去白羽宗拦住他们!”
谢景山走得路却与他们大相径庭,他是奔着玄光门去的。
温白趴在谢景山肩头,感受着他体内翻涌的真气,强大的几乎到可怕的实力,温白半眯着眼睛,他的胸口一阵发烫,金色的龙纹亮起,金龙呼啸而至。
谢景山身周御起冰刃护体,温白抬手在上面打出雷属性的符文,腰间的捆仙索其实并不能束住他,只是他贪恋这样被恋人护在怀中的感觉,实在不想下来,死皮赖脸的窝着不肯动。
两人一路杀进玄光门,电翻一路,一气冲向坠月之井。
谢景山收紧了两臂,紧紧抱住温白:“抓紧我。”
并非开井之时,井壁干涸,两人眼前一黑,像是无休无止的坠入。
耳边是风的呼啸声,温白一手搭在谢景山颈侧,温热的唇舌贴上他跳动的颈动脉,轻轻吮吻了一会儿,张开唇齿,尖锐的犬牙刺入皮肤,一下咬破了颈侧。
腥甜的血流下来,像是惊起了井中什么东西的共鸣一般,雾气翻腾着上涌,井壁逐渐亮了起来,将附着的石英石映得晶莹剔透。
谢景山体内本就被导入了这井内带出去的力量,此刻他就像个漩涡,周围的力量争先恐后的聚拢过来,企图钻进他的身体。
温白含住谢景山颈侧的伤口,在他的身体达到满负荷之前将一部分力量吸入自己体内,他体内的木属性元婴温和善接纳,缓慢的扩张开来,将暂时运转不开的力量稳稳抓住,细细收纳。
整个井内翻涌起来,几乎掀起滔天巨浪,要将所存尽数涌出一般,片刻之后又重新转向干涸,谢景山咬破舌尖,喝道:“出!”
弥漫的雾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指引着一般聚拢旋转起来,它像一片立起的荡漾水面,发出黄昏般的暖黄色。
谢景山在井壁上借力一跃,一头扎进这雾湖之中。耳边是风鸣声,力道大得几乎将人掀翻出去。
再次睁开眼已至白羽宗顶,谢景山放开温白,反手执剪,在空中虚化一圈。
才堪堪赶至的众修士眼睁睁的看着白羽宗就这样莫名地消弭在眼前,再也寻不见了。
谢景山提气屏息,守住阵眼,金龙从温白胸口骤然凝形,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停在自己的位置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