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会儿,又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上回捡到了本速写本,应该是你掉的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原来那本尴尬的速写本在他手上,我该不该认回那个儿子呢,我有些惆怅。
他没见我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如果不是你的那我就交给你们校领导了。”“额。那啥,我找了它好久啊,原来是丢了被您捡着了,真感谢您。”我暗自腹诽那个该死的速写本。“既然您捡着了,直接还给我就成,还是不要麻烦咱们日理万机的领导们了。”“这样啊。”叶臻一脸严肃,“可是我放家里了,没法现在给你。”“没关系没关系,我一点都不急。”“你画工不错啊。”他转过头笑的一脸深沉。我一口血含在喉咙里差点喷出来,他果然看了里边。“那个……这个……你看我们搞艺术的嘛,总是要注意基本功……”“感情你画春宫图是为了学习啊。”叶臻挑着眉看着前方车灯照亮的笔直道路。“额……我学服装的嘛,当然要重视人体结构啊,老师常让我们观察人体。现在物价飞涨啊,人体模特都涨价了,我请不起人体模特嘛,当然要另寻学习方法嘛。”我扭头笑的牵强。“哦……看来我要同你们院的老师交流交流学习方法了。”“矮油,别嘛,这可是我自己在实践中总结的宝贵经验,你要尊重知识劳动成果。”我恬着脸讪笑。叶臻把车开道路边停稳,我这才发现学校到了。叶臻扭头看着我,路灯透过车窗打在他脸上,立体的五官在微弱的灯光下也显得笔挺精致。我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把手机给我。”叶臻的眉毛挑了挑。我愣愣的掏出手机,就看见他快速的拨了一个号,莫扎克的钢琴曲在狭小的车内回响起。“这是我手机号,你存好,改天我再联系你把本子还你。”我依旧没有回过神,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排号码,手一抖就点了保存。
回到宿舍我倒在床上,看着手机联系人里面的一排号码,发呆,没有姓名,只是长长一排的号码。
对面的小猪仍了个枕头过来,“看着手机发什么春呢?”我回过头看着对面的他,心想要不要告诉他,我手上有着他梦寐以求的偶像号码呢。当他把啃完的鸡骨头丢过来的时候,我淡定的觉得一定不要告诉他。
小猪还在对面擦着嘴,“你说林肖然和何纪什么时候回来啊。”这俩只的宿舍另外的一对好基友。我把骨头丢回给他,“人家基友情深你没机会了,别惦记了。”小猪明显很恼羞成怒,“死安陌怀,我是直的直的!”我淡淡的白了一眼,“你就是弯的我也没兴趣。”“死安陌怀,明天我就把你的电话号码发到淫荡网上!”号码?说道号码我又拿起手机,手机屏幕正在待机,漆黑一片,轻轻一摁,那排长长的号码又映入眼帘。
我忧郁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我像个娘们一眼的焦躁不安是为那般啊为那般?不就是个电话号码么,还是个纯爷们的电话号码,我这么惦记是抽了哪根筋?我果断的手机关机,盖上被子不理会旁边还在嚷嚷着要在淫淫满世界曝光我的某头猪。
大概还不到中午的时候我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我有些愤怒的接起手机,还没开口发火,手机那头的陈易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总之就是他家里出来点麻烦需要我马上去帮他替个班,我摸索出枕头下的闹钟,还不到11点,我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爬下床洗漱,全然忘记了昨天那个睡一天的宏伟壮志。
我才一到餐厅,陈易就像阵风一样的跑出去了,领班在后边破口大骂。我揉了揉耳朵,换好衣服出来,她还在碎碎念,嚷嚷着要扣陈易奖金。我上前同她解释了半天,说陈易家里有事我来替班,又被她念了半天,这事才算过了。
收银台的小妹平时同陈易关系好,我趁领班不在凑上前问陈易到底出什么事了,她说陈易早上接了个电话以后就神色大变。我们又凑一块八卦了一会儿,直到领班来了才迅速分开,假装各忙各的。
到晚上快下班的时候,陈易才回来,急急忙忙的去了经理办公室。不一会儿他就耷着脑袋下楼了,正巧下班的时候也到了,我拉着他走到更衣室。
“陈易,出什么事了。”
他表情有些急,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爸工伤进医院了。”陈易他家的条件不好,全靠他爸爸在工地干活和他自己打点零工挣收入。他还有个正在念高中的弟弟,自己也还在上大学,家里的钱基本花在学费和生活费上了。
我略略想了会,“严重么,医生怎么说?”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绝望。“医生说……要高位截肢。”我也没说话,站在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家里失去了顶梁柱,所以的担子都会落在面前 这个并不高大的少年肩上。
他终于忍不住抱住了我,我感觉肩膀上有些湿,带着些梗咽的声音传人耳朵,“小安,怎么办,爸爸要手术,可是那个工头跑了,没有钱……怎么办……”我有些浑浑噩噩,脑袋里不停的晃荡那个哽咽的声音,没有钱……怎么办……
10.真相远比想象骨感很多
我拍了拍他的背,他拿手摸了把脸,推开我站在面前,仿佛刚才那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先回医院了,谢谢你帮我替班。”我看着面前这个眼睛还泛红的少年,觉得很心酸。我掏出兜里的银行卡给他,“这是我自己打工挣的钱,只有2千多,你先拿着应急。”他没有接过,我把卡往他手里塞,“密码是我手机号的后六位。”他抬头看着我,咬了咬嘴唇,最后拿在了手里,“小安,我会把钱还你的。”我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有麻烦尽管同我说,我会帮你的。”他红着眼点点头,然后离开餐厅去了医院。
我比谁都了解那种需要人帮一把的感觉,小时候我妈带着我,常常凑不出饭钱,学校又常常催我交各种学杂费,我又不敢同妈妈说,每次这种窘迫的时候,我都希望有个人可以帮帮我,他不一定要借我钱,哪怕安慰安慰我也是好的。
我有些烦闷的走出餐厅,晚风吹的路边的树唰唰做响。看了看手机,已然赶不上公交了,索性就在路边慢慢的走。
我在石桥边停了下来,趴在石栏上看着桥下奔腾江水,看了一会觉着没劲,就坐在石栏上看着对面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