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喝了些酒,车是肯定开不得了,他同一个伙计一块去把车从路边移到不远处钟叔家的停车场里。
我同钟叔站在门口等叶臻,看着钟叔微醺的脸,我状似不经意的问他,“钟叔你在王家干了几年了。”钟叔有些吃惊,不过觉得可能是叶臻同我讲过一些,收了收表情,“从我记事开始就在王家了。”“我一直都没敢问叶臻,为什么总不见王家的亲戚来找他们呢?”钟叔叹了口气,“哪还有什么王家。”说完觉得可能不该对我说这些,就没再开口了。
“钟叔你知道早些年头的那个安家么?”他抬头辜疑的看了我一眼,“你怎么问起这个?”我搔了搔头,“哦,早些年头我妈问她们借了些人情钱,琢磨着我都快工作了多少得还上些。”
“这样啊,我不大清楚,只听说好几年以前就迁去国外了。”
“看了我妈的人情是还不大上了,算了,当是我捡了便宜。”
“你这臭小子,刚想夸夸你,就犯浑。”
叶臻停好车回来了,正巧听见钟叔的话,“小陌你又怎么犯浑了?”钟叔挥挥手,“没事,同他讲点旧话,改天多带他来。”叶臻笑了笑,揽过我拧了一下脸,“这浑小子您还喜欢上了不成。”钟叔只是笑没答话,我瞧着时间快来不及了,就拉着叶臻和钟叔道了别,打车走了。
叶臻坐在车里的时候好像在和我说什么,我心不在焉的都没听进去。叶臻似乎也觉察到我的不对劲,揉了揉我的头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我抬起头看着叶臻关切的脸,好想拉过他的手放在胸口,告诉他这里疼,疼得撕心裂肺。最终我只是摇摇头,也不管是出租车上,就偎进了他的怀里,摇了摇头。“不然我们回家去?电影以后去看也可以。”我使劲的摇了摇头,“真没事,吃饱了犯点困,电影以后可就下档了。”叶臻闷闷的笑了一会,搂着我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那就靠着我睡一会,到了我叫你。”我恩了一声闭上了眼,却没有睡过去,我感受着叶臻怀里的温暖,感受着即将失去的温柔,我希望时间就此停住,我就可以再也不用烦恼,不用推开这个怀抱。但是没过多久停下的车打破了我所有的希望,我还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我装作一副刚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任由叶臻拉着我的手走进电影院。其实我和叶臻并不常来电影,一般我更喜欢拉着他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家庭影院,靠在他怀里吃着零食的感觉,比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没的交谈来的更肆意一些。我骨子里还是更喜欢这种亲密的独处,这让我觉得我于叶臻是一个最特别的存在。
叶臻挨着我坐下没多久,灯就熄了,巨大的电影屏幕的光亮揉揉的照射在叶臻脸上,他侧过头看着我,“不看电影你看我干嘛,”随后有顿了顿,脸上泛出个笑,“我比电影还好看?”我看着他忽明忽暗的笑脸,“你比电影好看多了。”
电影里放的是一部外国片,讲述一对情人相爱却由于战争和家庭被迫分手,最终隔海相忘的故事。我只记得剧终的时候,白发苍苍的男主褪下了满身勋章的军服站在海边,搂着满脸皱纹的妻子,看着孙子在沙滩嬉闹,他是不是早已忘记海的那边曾经深爱过的女子?
今天本来就不是节假日,看电影的人没有几个,当大灯打亮全场的时候,人已经只剩下我和叶臻了。叶臻站起身来,递过手给我,想把我拉起来。我没伸手,安静的坐着,看着屏幕。叶臻收回手,又在我边上坐下,“怎么了,还没回味够么。”
“叶臻,爱情,原来真的不是生活的全部。”我扭头试图对他扬起一个笑,但是面部神经却仿佛不受我控制一般。
“小陌,这只是一个电影而已。”叶臻抬手想揉我的头,我把头一扭避开了,他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你错了,我说的不是电影。”我抬眼看他,“叶臻,我不想和你结婚了。”
他收回手,脸上满是柔和的宠溺,“婚前焦躁了?”
“我们分手吧。”
他脸上的表情一僵,复又露出了一抹笑,“别闹了,不想现在结婚的话咱可以再商量。”
我一把站起,俯视的看着他,“我说了,我不想和你结婚。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我要和你分手。”
“小陌。”他站起来望着我,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这种玩笑最好还是不要开的比较好。”
我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椅子上,“我说,我要和你分手。”
“为什么。”他低着头没看我。
“叶臻,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不是么。对我而言,你仅仅是我的Alexia(电影女主的名字),而接下去的漫长人生,需要的却是Olive(电影男主最后娶的妻子),不是么。”
“你认真的么。”叶臻靠着椅子坐下。
“对。”
我不去看安静坐着的他,转身要离开,一直低着头坐着的叶臻淡淡的在我身后开口,“安陌怀,别走,别离开我,可以么……”
我背对着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我不敢转头,我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我要是抬腿离开意味着什么。
眼泪顺着嘴角滑进嘴角,异常的苦涩,我快步的走出了放映厅。
我,抛弃了叶臻。
这个认知让我清楚的认识到,我推开了这个深爱我的男人。我躲在电影院的安全通道的门后哭的肝肠寸断,那种仿佛挖心的感觉让我疼得直不起腰。
叶臻,叶臻,我那么爱的叶臻……
31
我回到医院以后把手机关机了,也不敢回家,不仅害怕看到叶臻,也害怕空落落的家。我没日没夜的守在病房,陪着我妈,她的状态一直很不好。
我只好不停的告诉她,我不会再见叶臻,永远都不见他了,只要她好起来,我以后都会好好陪着她。
头几天她还会时不时的哭喊,拉着我的手不停地问,“阿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一遍一遍的告诉她,我不是阿城,我是小陌,你的儿子小陌。她又会回过神低低的哭,“离开叶臻好不好。”“好。”我感觉自己仿佛已经麻木,最初剜心的痛在这么多天的反复刺激下,似乎也可以接受了。
医生让我配合治疗,我妈在药物和我的引导下,渐渐的开始好转,恢复成我印象中的那个妈妈,但是叶臻仿佛就是我们心中的一块疮痂,谁都没再去揭过他,仿佛他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