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璃挣扎了一会儿，“姐，那你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你想多了，佐藤才不会伤害昕璃。”沈侨说得不屑。随后先行打开病房门，“请吧。”
病房里安静下来。
我裹紧身上的被子，佐藤彦正站在窗台边，不知何时点了根烟，我听说男人会在心情很差的时候抽烟。我看着他吞云吐雾，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记得这句话是形容一个人的寂寞。心下一紧，佐藤彦，寂寞吗？
一根烟抽完，他没转头看我，“为什么想要离开我？”
“……”我一时间被这个问题搞得哑口无言。他对我不好吗？不，他给我富裕的生活，他给我充裕的时间。
但是，他没有给我自由与爱。
“你不爱我。”深呼吸一口气，我终于说出口，非常坚信。
他不再靠着窗台边，直起了身子，却依旧没有转身看我，“你是这么想的？”
虽然我还是被他这样冷下来的口气吓着了，但是我还是一鼓作气的点头，“对。”
许久，他转头，逆光方向，我看不清他的脸，他对我轻声说着，“好，我放你走，你要的我全给你，除了孩子。”
我呆住，忘记了时间的流转，窗外似乎有风，刮疼我的脸，我想，我哭了。这结果得来的太容易，我的心也被他伤得体无完肤。
他走过来，冰凉的手指摸上我的脸，点了我的泪水，涂在我的唇上，“甜的，你尝尝。”
甜的吗？我看他一点点弯下身子，唇贴上我的，“小猫，真的是甜的。我帮你尝一下。”他的气息混杂着烟草味传入我的口腔，我知道我不会排斥，这样的亲吻，我们不知道做过几千次……但是，这一次，我的心学会了呼吸。
这一次以后，我都没有见过佐藤彦，沈侨每天都会给我带经济快报，关于佐藤彦和他的公司的消息每天都有，电视上也有。我对沈侨笑着说，你看，就算他真人不在我的面前，我也是能看见他。到处……铺天盖地。
出院那天，晰璃搂着我的肩膀，我抱着佐藤彦让律师给我的离婚协议书复印件。坐上车，离开。“佐藤”这两个字，再也不会属于我。
我抚摸上自己已经平下来的肚子，晰璃的手是温热的，附上我的手，“姐，我会帮你夺回孩子的抚养权。”我不说话，车窗外的风景，一直一直在我眼前飘浮。我闭上眼，泪水再次决堤。我在晰璃的怀里哭，晰璃对我说，“姐，我们回家。”
回家，回没有佐藤印记的家；回没有孩子的家；回晰璃的家……
爷爷走了，在我出院后不久。
我在爷爷的葬礼上哭得昏死过去。又一个陪伴我的人离我而去。人的一生好短。永远留不住时间！
“爷爷，丫头想你陪着我，为什么你要走，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
好长时间，好长时间。我一直在嘶吼着这句话。没有人劝住我，我的泪水啊，全部流光吧，它快没有意义了，为了爷爷，全部离开我的身体，跟着爷爷走吧……
爷爷火化的时候，我眼睁睁看着那火舌吞没爷爷的棺材。爷爷，安心。一路好走，丫头会永远记得你。捧着爷爷的骨灰盒，我泪水全滴在上面，爷爷，我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那里虽然只有你一个人，但是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张泽远从我手中用力拿走骨灰盒安葬，我拿着爷爷给我的信。张泽远说，爷爷说，我代笔。
双手颤抖着打开信封。
“丫头，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爷爷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爷爷不相信有天堂，也不相信有地狱，所以，爷爷大概是真的从这个世界上灰飞烟灭了。
爷爷很喜欢小远，也很喜欢你，有生之年能多个孙女真的让我死而无憾了。我的曾外孙我也去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我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老泪纵横，我对小远说，我老得真的很快很快。累了啊，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只有我那可怜的儿子，我把我的病遗传给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幸好小远是隐性症状，我希望他可以活得久一点。丫头，我满足了，希望你和小远都能有个美好的未来。你们的路还很长。再见，真的是再也不见。
爷爷留。”
“呜……呜……爷爷，爷爷，爷爷……”我跪下来，看着黄色的土一层一层盖上那黑色的盒子，离我越来越远的，何止是人，还有岁月。
晰璃果然实践了他的诺言，不仅带我去做催眠治疗，还帮我找律师，把佐藤家告上法庭。
第二十七章
我跟着晰璃回家，见到了他真正的家庭。父亲元泾，姐姐元情，妹妹元倩。家里的正规女主人没有在。元泾也没有提，只是一直在打量我。
晰璃有点忍不住了，他对元泾冷冷的说，“这是我姐，林昕璃。”
“哼，又是一野生的吧？什么人带什么鸟。”元情一副大小姐脾气，显然是正牌夫人所生，脾气也大。我对此不说什么，因为晰璃自然是忍不住的，他的地位一直在提高，毕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你嘴巴干净点，不然等我这野生的踩到你头上去，自然是不会放过你的。”
元情的脸色变了变，她的眼神又开始打量我，“你就是那抚养我们家晰璃的恩人是吧？”嘴里说得客气，眼神却是毒辣的，我心里不由担心又难过，晰璃居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过生活，学到得生存之道一定比我多得多，只是他这么小就要承担这些，我真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怎么，还是哑巴不成？”元情说得不留情面。
晰璃握住我的手，“大姐，你的更年期如果提前来了，就赶紧上医院看着，别耽误病情，最后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吓到精神病院去。”晰璃的嘴巴也不是软的、
“你！”元情被气得不轻，我猜想着这一家人是不是经常这样开家庭会议。
看看元泾，他正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我想他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吵闹，或者，他根本是不屑一顾。
再看看元倩，沈桥说他不会和晰璃争斗。元情打扮的精英形象，而元倩则是一副很需要人保护的弱不禁风的模样。暗暗感叹，这一家子人真的性格各异。恰巧此时她也看我，我想她大概是注意到我看她的目光了。
她只是对我温柔的笑着，而且，对我伸出手，“你好。”我微微点头，也微笑了一下。“你好。”想要伸出手握住那美丽白皙的手的时候，元倩的手突然被元情狠狠打了一下。元倩惊呼。我不由被这样的情景震住，看样子，和我预想的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