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一声出口，那聒噪的声音就停止了，听筒里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喘息声，似乎很久，我赶紧又问了一声，“是妈吗？”
“昕昕，是昕昕吗？”欣喜的声音传来，她的那份喜悦之情好似已经通过手机清清楚楚的传达过来，我心里一阵热流，“妈，妈，是我……”
“啊，真的是昕昕！”那边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我在想她的喉咙估计都要喊破了吧。
“妈，你在哪呢现在？”晰璃说过妈妈快回水云了吧，我突然有一种预感，我妈不会已经在这里了吧？
“我在家门口，咱家门口呢！”突然就听到她开始哭了。
我急忙擦擦自己的眼泪，“妈，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呢。”
“是吗？那小心点，让你弟弟开车开得慢一点，别出事了。”哽咽的声音那么明显，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好，我知道了……”我觉得自己的眼泪止不住，刚擦了，眼泪就又蒙了眼。
“好好，这就好……那先挂了……再见。”
“嗯……再见。”
“哇……”再也抑制不住，“晰璃，晰璃……”我泣不成声，抱着晰璃大哭。
“姐，姐，你哭那么惨干吗，待会儿就见到了，那时候再哭也不迟啊……姐！”
第三十二章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啊，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啊~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啊，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那个人就是我的妈妈啊，能有什么事情会把亲情冲淡呢？血缘就摆在那里，那种牵绊是剪不断的啊……她的样子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双手紧紧交握着。该怎么说，该怎么做？我都不知道啊。
“妈，我好想你。”
“妈，你回来了？”
“妈……不对不对……”我觉得怎么说都不对啊。
“扑哧……呵呵……哈哈！”晰璃突然笑出来，还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显然是忍不住笑了。我愣着看他，“姐，拜托你不要演练，这样很奇怪，很像庸俗的电视剧哎……”
“你，你……我。”我一时间被他笑得不知所措，的确这样演练见面的台词是挺奇怪的，但是情到了，这样子的情景应该很正常。别开脸，我对晰璃也生不起气，只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但没到几秒，我心里又被要和妈妈见面的那种期待喜悦紧张的情绪充斥，受不了……我蒙住脸。
晰璃又说了什么，但是我没听清。我也不想再去问他一次，反正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姐，你听到没有啊？我说到时候你就直接跟妈进门，别在门口抱成一团哭，不然我就不下车了哦……”
这次我是听清了，晰璃可是一直晃着我的胳膊的。仔细一想，他根本就是也在设想我们见面的情景嘛，让我们进屋别再外面，难道他怕自己也会被气氛感染，然后得到屋子里慢慢消化这样的激动情愫？明明自己也是紧张的……
“姐，姐，听到没啊？”晰璃的声音急了。
“知道知道啦。”我点点头，忍不住抓住机会笑他。
“笑得那么白痴，我刚刚差点手滑，出车祸了怎么办？”晰璃装出恶狠狠报复的样子，说着那车子就晃了一下，我被吓得端正坐好。晰璃冷笑，“呵呵，这样就好了啊，到时候见面的时候可别忘了我说的什么话。”
“到底你是我姐还是你是我哥？”我忍不住腹诽，那种哭泣的感觉已经被渐渐带过去，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像坐着的是一辆看到自己过去未来的火车，我看到的每张欢笑的脸，哭泣的脸，还有每个不经意的动作……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有种俯瞰众生的意味。心情渐渐放松，心中就像有春水流过，难耐的情愫，闹得我心里痒痒的。
“晰璃，怎么还没到？”我说，奇怪了，今天的路程好像有点长……难道是我的心里作用？
晰璃久久没回答，直到我扯扯他的衣角，他才说了句，“双月路在修路，我绕路了。”
“是吗？”我点点头。心里隐隐不对劲，总觉得这样迟迟反应的晰璃说不定是故意绕路的，但是看看他的表情，很自然啊，应该是真的吧。
“晰璃，咱妈是怎样一个人？”我淡淡的语气问着晰璃。
他右手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面对我咧嘴，“姐，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怎么笑得那么猥琐？”我不客气的说，直觉他根本就是不愿意回答。而且那笑容里明显是得意的神色，另加点奸诈。
“哪有？”晰璃转回头去，然后又笑了几声，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无奈。
“其实我总是在想……”我开口，随后陷入沉默。惹得晰璃忍不住了，“想什么呀，你倒是说啊。”
“我在想失忆真好。”最后还是说了，晰璃的期待神色就变了，我叹口气，晰璃总是希望我想起以前的事情，还是给他点安慰再说。“晰璃，你是我的弟弟，我的亲人，所以这些事情说给你听，好不好？”
晰璃半天才点点头。我笑笑，拿捏的准。
“张泽远说我是失忆了好几次，苏有穆说我是拿失忆说事的小人。哦，苏有穆就是以前我打羽毛球的时候一直找我报仇的乌王。”我解释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不管我失忆了几次，但是我的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是有爱的，有人疼的。以前佐藤彦疼我，现在你疼我。我知道的事情基本不是我自己想起来的，但是这有什么不好？你们会告诉我我以前发生过什么，每次，我都是把这些事情当成另一个的故事在听，总觉得，哇，这个人发生那么多事情啊。我会为自己的过去哭，或者笑。但是离开佐藤彦以后，我就觉得自己即使想不起过去的事情又怎么样呢？我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人死的时候，墓碑上刻的一生也就那几句话，所以，我的过去也可以一笔带过，重要的是现在。我不管我的妈妈是不是张泽远说那种抛弃你，抛弃我的女人，也不管你是不是张泽远说的那种为了地位抛弃我的人……”我说着看看晰璃，他不看我，只是我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握着，骨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