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失魂落魄的被狗腿拽回山坡中,他抱着我安慰:“老爷乖,没事儿啊,有我呢。有我陪着你呢……呜呜呜,我不来,您偏让我来,现在呜呜呜……。”
“唉!”馆长一声长叹:“您两位先休息一下,都饿了吧?我给你们做饭去!”
一直等到天黑了,我才泪眼汪汪的扒了点咸粥,狗腿儿端在门口感叹:“三年,太子也恁狠了!我就想不明白,这地方要一个县令干什么啊,管谁啊?看守这像坟一样的小土堆?还会移动,我呸!”
“有句话……说了也不怕您不乐意,”馆长摸着胡须插话道:“这地方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县令,却碍于咱们朱雀和白虎的交界处,设官府就等于宣了主权,证明这儿是属于朱雀管。燕北被我们当地儿的人称为官牢,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空缺,有名无实。专门让朝庭放养些不招人待见的小官儿……。”
我刚平静的心又开始波涛汹涌了,不招人待见的小官儿……撇撇嘴,眼泪吧嗒吧嗒落到碗里。
狗腿不乐意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对老爷说话呢,他官小儿也能动手指掐死你!”
馆长陪笑,在自己嘴上狠拍一下:“老爷您别见怪,我这人就是嘴贱……。”
哽咽着吃完饭,馆长乐悠悠的准备离开,狗腿却拉住他惊道:“哎,你晚上睡哪儿?万一今晚上起风,把你刮没了,我们上哪儿找人去?”
“您别怕,我都在这儿住了几十年,老感情了,我就在对面对个小房子里,那是个死丘,晚上有事儿叫我一声就成。”
狗腿这才放了心,走过来陪我坐下道:“老爷,您也别难过了,即来之则安之吧。反正咱们现在也没办法回去,充其量就是在这儿过的苦一点儿。我刚问过了,这里没怎么死过人,最多就就是过的苦点儿闷点儿。三年很快的,不就一千多天么……呜呜呜。”
我倒胡杨绕成的小床上细思冥想,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熬吧熬吧。翻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娱乐项目,最后死心踏地的闭上眼睛。
十多天日夜赶路还真把我给累坏了,不消片刻,便抱着半仙儿送我的小马甲安然入睡。
次日一大早就倍儿精神的起床了,握拳立在小土丘门口大吼:“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又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包小飞加油~!包小飞,加油!”
惊的狗腿和馆长目瞪口呆。
雄心壮志当天晚上却转成了心灰意冷,天!原来度日如年这个词儿真的存在!
唱歌,讲笑话,观天赏去玩石字,数沙粒……所有的手段都玩到腻歪时间才过了那么一点点。
痛苦难捱。
别说三年,三个月,三天都是对我亢奋精神的恶毒摧残与折磨~!
心脏被麻木感一点点吞噬着,那是与世隔绝的寂寞和孤独,对尘世喧嚣的渴望和未知恐惧的交缠。
“说的容易?你样的庸人不定连三天都熬不过!”喜洋洋的声音犹在耳边,现在回想,那话居然全无恐吓!
我从床上猛然坐起来,狠拍自己的脑门儿,包小飞啊包小飞,你难道听不出,他这是警告,是最后的委婉的提醒挽留么!
我怕是真的会死在这个地方……要么就是疯掉……可怕的燕北,梦魇般的存在,遍身世俗人的地狱!!
一晚上翻来复去睡不着觉,我已经数不清……自己动了多少次打算向凌喜洋求饶的念头。
不行不行,那样的话,我就不是个男人了,到时候就配不上半仙儿了。让他娶个老婆生孩子……我舍不得。
听着耳边呼啸的狂风嘶吼,我一夜未睡。
睡到半夜时觉得心里闷的难受,推开木门探出脑袋一望,顿时被外面的骇人的景象吓到痴呆。
51.循规蹈矩
因为没有草丛树木的摭掩,所以一眼便可以看很远。
离我约二百米左右的地面,赫然人群笙歌鼎沸,篝火在中间燃烧出血一样的诡异色泽。
同样干净如洗的天空,却连一颗闪亮的星都看不到,只有一轮满月,幽幽的泛着清冷寒光。
那群诡异的人群,衣着华丽,身上的饰品随着肢体叮铛作响,他们在唱歌、跳舞、欢呼。
然而,他们所有的一切却都只会让人胆战心惊,就连我推门的手都禁不住颤抖。
他们有着人类的外形和声音,清晰明亮的荒野视线却足以让我看清他们的长相,脑袋两侧无一例外是猫一样的三角耳朵,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狼?还是豹子?……
不知道由于何事,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慢慢将迈出的脚步退回房间,好奇心却像爪挠一样撕着我的五脏。犹豫许久,最终还是留了一条小缝偷偷观望。
远处,几个黑点越来越近,它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我也紧张的瞪大了眼睛。
近了……近了!我终于发现,那几个移动过来的黑点,居然无一例外都是些带门的土丘!那就是说,里面……有人?!我咝的打了个冷战。
今晚的风并不算大,至少吹不起那些活动的土丘,除非……一个古怪离奇的想法浮上心头。
土丘后面钻出来的几个身影验证了我的猜测,果然,土丘移动并不是被所谓的风吹来,而是被这些妖怪给强推来的。
他们收集人做什么?吃?!我猛然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
狗腿突然翻身,微微发出疲倦的呼噜,全然不知我已快被外面的影像惊到虚脱。
“开门,开门!”几个矮一点的妖怪分别去敲门。
许久后,一个小土丘里才传出颤抖的声:“谁,谁啊,做什么?”
一个小妖怪捏住鼻子作女声娇嗔:“是我呀,开开门来说话么……。”
“不开,你是不是妖怪?”
“唉哟,讨厌啦,什么妖怪……快点开门啦。”小妖怪继续诱惑。
有些性子急的,早已直接用脚对门狠踢猛踹。不消片刻,几个小土丘里的人全给弄出来了,无一例外吓的抱作一团。
那些妖怪就开始旁若无人的商量如何食用围起来的几人。什么红烧烟熏清炖听的人毛发直竖,我捂着心口安慰自己,镇定镇定。可这场面又怎么能镇定下来?拿人当猪肉吃么,胃禁不住抽疼。
突然,几声凄利的叫声划破夜空,一切又惊悚的复归安静。我的腿已抖的撑不住身体,一点点滑下来在地面上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