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县太爷 第三、四卷(穿越)+番外 作者:小斋【完结】(38)

2019-02-23  作者|标签:小斋

走出白乐宫,我望着满燕北的新绿,又忍不住哭出来,让狗腿把我放到最大的竹笋那里,吃力的用脸颊去贴上抚慰。

近乎一模一样的形状,我睁疼了眼睛也辨不出哪棵与众不同,这便是所谓的报应么?

上辈子吃了人,这辈子被人吃?

我恨那只掌握命运的手,我诅咒他烂掉多过一刻都不要!

青商……我的青商,你就在这里面对不对?我大声叫你,你应一声让我认出你好不好?

青商,青商……

“狗腿,我没用,我连自己的爱人都认不出……”

“老爷,老爷,您别急,您究竟看了什么呀?”

“竹子,竹子,你没看到,满地的竹子,里面有一棵是我的,可是我认不出了怎么办?怎么办?”

“老爷醒醒,您醒醒啊!一地乱石头,哪里来的什么竹子,您看花眼了吧……我背你回去好不好,咱们回去好不好?回陵南,咱们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好不好?”

我固执的推开他的手,抚摸着竹子低声道:“你说,会不会是这个?”

狗腿也哭起来:“老爷,您别吓我,那,那,那分明是块石头啊!”

“胡说!明明是竹笋,我感到它动了,真的!一定是了,一定就是它了!青商……。”

我把它圈在怀里,将头埋在沙堆里,像驼鸟一样屏紧呼啄。

我想做一块石头抑或是微不足道的水滴,守着他挡掉些许风沙,滋润他死了自己也好,就此长长久久,再也不要分开。

许久后,我在狗腿惊叫中醒来,感到自己伏在他背上,四周皆是呼啸横吹的风声。狗腿侧身带着我翻了个跟头,最后倒在沙丘中,我脑袋顶着一块硬石,登时昏睡过去。

迷糊中,感到脸前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狗腿死死拖着我行走,举步维艰,好大一次风彪,不知道那些竹笋会不会有事……

半昏半醒被狗腿拖回了月牙湖,清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开门去看外面,连绵黄沙,平坦如席,不见半点绿色影子。

我听到自己心弦格崩格崩断掉的声音。

“竹笋呢?”我疯狂追问狗腿。

他目露恐慌:“老爷,您别吓我,别再胡言乱语了……我去找馆长,您等着,一会儿就回来。”

我来不及阻止,只看到他飞跑在沙地上离开,两排凌乱的脚印缓缓延伸开来。

我缓缓在门口蹲下来,对着沙子发呆,难道是我自己看错了??那些竹笋也是凭空幻想出来的?

不,不……我扣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口干舌燥喃喃自语:“不,青商,一定回来了……一定就在燕北,那些竹子,也一定存在……绝不是眼花看错……。”

馆长来了又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木然的躺到床上,一闭眼,就看到青商不停离开的背影,一遍又一遍的撕裂着我的心。

开始频繁的做一个梦,梦里,燕北的沙地里会长出一双手,抚摸我的脸,最后,从梦境走出来我完完整整的青商。

我病了,一种名为相思不得的病,无医可寻,无药可治。

累计前世,我一共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招惹了真正的爱情。

遇到一个人,喜欢了,被骗了,原谅了,离开了。

开心过,悲伤过,绝望过,一切都成了空。

从此我的眼中,却多了一种被称为成熟的伤痛。

燕北的第二个春天姗姗来迟。

没有人知道,过去的两年时间,曾被人将将日子分段反反复复的咀嚼过,和青商相处近两年的光阴,已被我的折腾的支离破碎,再记不起真实的样子。

一场春雨后,我执拗的扛起了铁锹,狗腿跟着像条尾巴帮忙,说我得了失心疯死活不肯离开。

去年种下的那些胡杨,经历了严冬的摧残已死了十之八九,却好歹还有活着的。

我从来都不会被轻易打倒,属于见到棺材不躺进去咽气都不会绝望的那种,纵使消沉纵使绝望,只要有一点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轻易放弃。

含了青商的那片神秘竹林,固执的被我相信它一直存在着,只等这地方有绿草,阳光,还有水,它就一定会出现,长出我的青商来。

这件事成了我心口的一个秘密,使我每日奔走在丘陵黄土之间,起早贪黑无怨无愧。

以至于很多年后,朱雀都在流传着一个传奇,燕北县令包小飞凭借一人之力不辞劳苦感动上苍,最后使燕北大地回春,福泽四邻。

他日我低官厚禄只手遮天,再回想这个黑色讽刺的传言,却只有满腹的心酸痛楚。

改变燕北的过程,就是一场辛酸无比的噩梦。围观的人浑然不觉得,最多同情。做的人却身心俱累,日夜承受着死去活来的双重折磨。

柔软的手长起了厚茧,胳膊上伤口被伤疤层层覆盖。

吃不好,馆长来去三个时辰送来的饭菜,到时已经干如铁球,只得将馒头砸碎了就着冷水送服。

天气干燥睡眠不足,嘴角三差五的烧起水晶泡,缺水时渴极了只有去刨些湿土掩在鼻端轻嗅。

有时走的太远,晚上不能回月牙湖,便枕着沙丘入眠,看黑夜逐将天地万物吞噬,心才觉得有些许恐怖的凉意。

不能让自己闲下来,一停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胸口闷的喘不过气。

夜里有时会抱着胳膊偷偷的哭,一入梦便梦到往事铺天盖地袭来,仿佛再也不能醒来。不得不在天不亮时便捧着小树苗、水桶四处奔走。

我就这样忙忙碌碌走走停停,在这片焦灼贫瘠的土地上变的又黑又瘦。

燕北的风沙陵南的回忆洗掉最后一点少年的稚气,我疲惫机械的穿行在丘陵中,被现实逼到疯狂成长。

小白脸偶尔会神出鬼没的来,放下酒对饮两杯便自行离开,彼此一言不发。

他派人偷偷帮我植树苗,派人守护灌溉,我通通知道,却不肯和他讲话,青商离开的原因,虽不能说是他推波助澜造就却也脱不了干系。

横竖一条命,我连自己都保不了还有心事去管别人么?遇上了半仙儿,便是我们之间有缘份,倘若我活着一定想办法去找他帮他。

倘若我或他其中一人死了,那说明彼此情份尚强,万事自有规则强求不得,左右都要先自己过的顺心才好。

青商走后我便我已看透,从此心如止水无牵无挂。想通后,和他那一晚春宵,自是当了做场梦,被遗忘在脑后再也不曾想起。

他或许心有愧疚,也未曾再提。

第二年刚立春,燕北地皮便开始泛起浅黄,我站在月牙湖的高石上,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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