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棠睡的迷糊中隐约地听到“徐文思”三个字,徐文思,徐文思——那个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生,站在午后的窗前,穿着白色的衬衫,姿态端正,下巴微扬,挺拔又美好,想到这里于棠笑了。
醒来时,天已大亮,谢玉芬在门外喊吃饭。
于棠穿好衣服刷了牙,和外婆、妈妈吃顿天然丰盛的早饭后,于棠拿起书包便在外婆家做作业,妈妈整天和外婆在一起聊天,像是有聊不完的话一样,妈妈在外婆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于棠也跟着开心。
不过,她也没开心多久,因为她发现各科教师布置了许多作业,她不停地写,不停地算,一直写到星期天中午,才将所有的作业清理完成,有时间复习学过的知识。
她是铁了心地要把成绩给提上去。
老太太看到后,笑着说:“棠棠,别光躲屋里看书,小心把眼睛看坏了,多出来走动走动。”
“好。”于棠答应着就从西屋出来,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到院门外有个男人,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颀长挺拔,左右手上拎着礼品,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到于棠的刹那愣了下。
“棠棠。”
第9章
徐叔叔——
于棠直直地看着徐牧成,徐牧成可真年轻,身材高大,丰神俊朗,连烟厂家属院美男子阮正宾都不及他的英俊。
正是因为徐牧成英俊,谢玉芬漂亮,所以上辈子徐牧成搬进烟厂家属院后,烟厂家属院关于他们的绯闻满天飞,不懂事的于棠轻而易举的相信,在谢玉芬留徐牧成在家吃饭的那天,骂他们不要脸,于棠现在想想那时,那时真的真的太过分了!
“棠棠。”徐牧成又喊一声。
于棠水灵灵的大眼睛动了下,目光聚焦在徐牧成身上。
“还记得我吗?我是徐叔叔,你的小玩伴徐文思的爸爸啊。”
于棠没说话。
“看来不记得了,你那时还小。”徐牧成笑说。
“记得的。”于棠软软的开口:“你是我爸爸妈妈的好朋友。”
徐牧成一惊,于棠主动开口说话了?上周老太太还说于棠整天不吭声,老太太很担心,没想到对他说话了,他知道于棠身上发生的事情,很小的时候爸爸爱喝酒爱赌,那时她就开始沉默,后来爸妈离婚不久,爸爸因为喝酒过度而死,她更加内向,此时于棠主动说话了!这时他才发现于棠不像小时候那样瘦巴巴的,白白净净的小脸上长了点r_ou_,灵动的双眼里闪烁着状似活泼的光芒,徐牧成欣喜地说:“对,我是你爸爸妈妈的好朋友!”
“徐叔叔好。”
“好,好好。”徐牧成连忙从礼品中选出一个粉色小熊维尼递给于棠,说:“送给你的,你文思哥哥送的。”
“文思?”于棠问。
“嗯,徐文思,还记得吗?”
于棠自然记得,可是这个时候是不记得的,她和徐文思在一起玩的时候不过五六岁,后来徐文思就搬家了。
“不记得了。”
徐牧成笑着说:“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回头文思也会转烟厂中学上学,到时候你们一起上学放学。”
“转到烟厂中学上学?”于棠问。
“是啊,总公司那边把徐叔叔调到北州市烟厂了,到时候徐叔叔带着文思也会住进烟厂家属院。”
原来是总公司把徐牧成调到北州市烟厂的,上辈子她却认为徐牧成是居心叵测,还说了那样的话,实在不该。
“牧成来了。”
徐牧成、于棠应声转头,谢玉芬穿着星期五那天穿的碎花裙,头发松松挽起,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格外美丽,她看到徐牧成后,像久违的老朋友一样开心:“牧成,你来了啊?”
“嗯,你也来了。”
“是啊,午饭吃了吗?”谢玉芬问。
“吃了。谢姨呢?”
“在东屋收拾东西呢。”
谢玉芬的话刚落音,东屋里传来老太太的声音:“牧成,是牧成来了是不是?”
“谢姨,是我。”徐牧成先一步拎着东西朝堂屋走。
于棠侧首看妈妈,妈妈嘴角带着笑,于棠再次想起来上辈子自己的不懂事,别说妈妈和徐叔叔并非上辈子传闻那样,即便传闻是真的,单身男女想要结合又有什么错,于棠感觉对不起妈妈和徐叔叔,抱着维尼主动和谢玉芬笑着说:“妈,你看,这是文思送给我的。”
“你都不记得文思是谁了吧,还这么乐。”
“维尼好看。”
“那就收着。”
“嗯。”
“玉芬,玉芬!”老太太的声音从东屋传来,接着便拎着两布袋东西出来,递一包给徐牧成,又递一包给谢玉芬说:“这是我存的咸货,你们小时候可爱吃了,都带点,带回去蒸、煮、炒都行。”
徐牧成、谢玉芬都没有拒绝。
倒是谢玉芬说:“妈,你给我的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多,你不是搬到烟厂家属院没多久吗?送点东西给邻居,关系好处点。”老太太说。
谢玉芬没再拒绝。
老太太、徐牧成、谢玉芬在一处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时间差不多了,徐牧成、谢玉芬要和老太太告别了。
老太太站在老宅子门口看着谢玉芬、于棠,用苍老的声音喊着:“棠棠要懂点事啊。”
“外婆,我知道。”
“以后常来玩儿。”
“好,外婆。”
“牧成,也常回来。”
“谢姨,你别送了,回去吧。”
“玉芬,妈跟你说的话,你记着。”
“记着了。”
记着了,得办到啊。老太太扶着老宅的门框,看着女儿、外孙女儿走路,心里满满的舍不得,忍不住就伸手抹了浑浊的眼泪,自言自语地说:“老天爷,你让我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幼女我都没有怪你,你要是不让我二女儿、小孙女儿过好,我就怪你,天天怪你。”
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着,将老宅门关上,去诊所。
与此同时,于棠跟着谢玉芬、徐牧成到了公共汽车站牌等车。
于棠抱着半身大的维尼站在谢玉芬跟前,徐牧成看一眼笑笑,说:“棠棠开朗了不少啊。”
“嗯,之前出了点事儿,可能让她变得勇敢一点了,就成长了点儿。”
“现在有小伙伴吗?”
谢玉芬想到了阮东阳、小胖,笑说:“有。”
“有就好,小孩子只要有小伙伴,慢慢就会变得大胆活泼些的。”
“嗯,文思呢?他还好吗?你来看过我和棠棠不少次,我都很多年没见过文思了。”
提到徐文思,徐牧成笑了,脸上也带着些骄傲,说:“他都挺好,比我这个当爸的还懂事,长得也比棠棠,现在都高于棠棠一个头了。”
“文思小时候就乖。”
徐牧成笑了。
“妈,公共汽车来了。”于棠刚说完,公共汽车晃悠悠地停在站牌。
谢玉芬拉着于棠的手说:“棠棠,你先上。”
于棠抱着维尼在谢玉芬扶着下,上了公共汽车,谢玉芬刚要迈步,听到徐牧成喊:“玉芬。”
谢玉芬回头。
徐牧成看着谢玉芬,深邃内敛的目光中忽而清亮忽而蒙尘。
“怎么了?”谢玉芬问。
“遇到什么困难,记得和我说,我肯定会帮你。”
谢玉芬愣了下,然后点头:“好。”
徐牧成笑了笑,说:“等我调到烟厂时,我带文思去看你和棠棠。”
“好。”谢玉芬笑了,像是春日里的花朵鲜妍美好:“再见。”
“再见。”
谢玉芬上了公共汽车,搂着于棠坐在车窗前冲徐牧成挥手,看着徐牧成的身影越来越小,谢玉芬、于棠才同时收回目光。
公共汽车售票员过来售票,谢玉芬打开包包要买票时,再次看到包包里那装着钱的信封,明明她趁老太太不注意的时候都塞到老太太枕头下面了,老太太什么时候把钱又塞到她包里的,这老太太……谢玉芬一下子红了眼睛。
“妈。”于棠发现谢玉芬的异样,问:“妈,你怎么了?”
“你外婆给了我钱。”
于棠低眸看到谢玉芬包包里厚厚的一个信封,外婆这是攒了多久的钱啊,于棠的心里五味杂陈,世上的妈妈对于孩子就是这么无私,她的外婆对她的妈妈这样,她的妈妈对她也是如此,在谢玉芬落泪时,于棠转头看向窗外,眼睛也红了。
这辈子她一定加倍爱妈妈。
“你好,麻烦二位把车票买一下。”售票员的声音传过来。
谢玉芬稳稳神,付了车费,问于棠:“你作业做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