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四人与元昌帝辞行之后,便出了宫。
因为顾忌着顾青未的情形,一路上宁致远连与父母解释都没顾得上,只迭声催促着车夫快些再快些,马车一在定国公府外停下,他就已经打横抱起了顾青未飞奔回了漱云居。
漱云居里这时正乱成一团。
今儿世子和世子夫人进宫赴宴,漱云居的丫鬟婆子们也就早早歇下了,雪伶和雪怜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没想到,她们歇了还没多时,就突然听到一声闷响,掌了灯起来察看,却发现屋里躺了两个大活人,而且还不是别人,正是随着世子夫人进了宫的秋岚和画屏。
雪伶雪怜差点吓掉了魂儿。
本该在宫里的两个人突然出现在了她们房里,不仅晕过去了,一张脸上还泛着异样的潮红,如何看都不正常。
雪伶和雪怜虽也是大姑娘,可她们好歹在定国公府呆了多年,这样的事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赶紧安置了秋岚和画屏之后,又心乱如麻的担心着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直到宁致远抱了顾青未回到漱云居,这两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但随即,宁致远的吩咐又叫她们大惊失色。
“你们赶紧去准备些热水和干净的棉布,还有,将宫里赏下来的伤药都找出来。”宁致远沉着脸吩咐。
雪伶雪怜这才注意到顾青未裙子上的暗色血迹,待再注意到顾青未那与秋岚画屏二人一般无二的脸色,心头都是猛然一跳,哪里还敢说些什么,只迅速将宁致远吩咐的东西都准备好。
顾青未这时其实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
那支金簪本就尖锐,若不是如此,两年前她也不能凭着这金簪刺死了一个匪徒,她刺向自己大腿的那一下又是用了狠劲儿的,血都流了这么多,哪里有不痛的。
宁致远这时也顾不得其他,将顾青未放到床上,然后一把掀开她的裙子,最里层那被鲜血染红的中衣叫他看了手都跟着一颤。
“欢颜,是我的错……”宁致远道。
是他没护好她。
顾青未闻言面色一软,一手撑在床沿上,一手放在宁致远的手背上,安慰他道:“越之,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又不傻,都是挑着地方刺的,没有伤到要害。”
见顾青未都这样了仍没忘了安慰自己,宁致远低下头掩下突然泛红的双眼,待再抬起头时,他眼中便只剩了狠意。
“刘凤娇,刘贤妃,我记住了。”
刘贤妃那里他现在也许不能拿她怎么样,可这个刘凤娇,他却是能让她好好尝尝绝望的滋味。
她不是奢望着要与楚承玉双宿双飞吗?
呵……
只一瞬间,宁致远就已经想出了办法整治刘凤娇。
然后,宁致远也再不想其他,没要雪伶雪怜c-h-a手,自己用温水替顾青未清洗了伤口,又上了药,再用了玉容膏细细涂了。
一边涂还一边轻声安慰顾青未,“欢颜你放心,不会留下印子的。”
说完还俯身在顾青未的伤口上轻轻吹了吹,仿佛这样就能将顾青未的所有伤痛都吹走。
顾青未见状面上便带了微笑。
这样的动作自然不能让她的伤处有所好转,但那温暖的气息轻轻打在她的腿上,却能叫她深深体会到宁致远这一刻的心情。
宁致远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替顾青未上完了药包扎起来,又亲手替顾青未换下了那身沉重的行头。
他原是想哄着顾青未快些休息的,可顾青未却不放心秋岚和画屏两个。
“越之,你抱我去看看秋岚和画屏。”顾青未冲着宁致远道。
宁致远原是不想允她的,但在顾青未的坚持下,到底还是抱了她去秋岚和画屏房里。
☆、第394章
那名死士的手劲儿很大,秋岚和画屏被他打晕了一直到现在都尚未醒过来。
不过,这样对她们倒还好些。
她们与顾青未一样吸了那么多香,若是清醒过来还不知道要受些什么罪,更不知道要羞愧成什么样,如今这样晕过去倒是最好不过的。
见秋岚和画屏无事,顾青未也放下心来,又嘱咐了两个小丫鬟守着她们,用冰水替她们擦脸,这才被宁致远抱着回了房。
回到房里,待雪伶和雪怜也都退下,顾青未心头一松。
从在钦安殿里被算计到,一直到现在回到最熟悉的地方,顾青未一直强压着身体传来的躁动。
这时房里只剩了她与宁致远,她终于忍不住用发烫的脸颊在宁致远身上使劲儿蹭了蹭。
“越之,我难受。”她道。
声音娇柔妩媚,仿佛带着无限风情。
只听这声音,宁致远就能浑身一紧,可他又岂能在这时候还想着别的什么,闻言也只是将顾青未拥紧了,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待顾青未稍稍平静下来了,他又用了干净的毛巾浸了冰水替顾青未擦脸。
只用冰水擦脸对顾青未的情况帮助并不大,可是顾忌着顾青未别染了风寒,宁致远也不敢用冰水替她擦身子,便只一遍遍的替顾青未擦脸,直到外面天色发白,冰水都不知道换了几盆,顾青未才总算平静了下来。
眼见着顾青未睡安稳了,宁致远也没有休息,先是换了身衣裳去练了一套拳,然后估摸着安平长公主和宁景昌差不多要起身了,这才去了荣庆堂。
安平长公主和宁景昌心里装着事,昨晚也没睡好,宁致远也没与他们兜圈子,将昨儿个在钦安殿里发生的事与安他们说了一遍。
两人听得勃然大怒。
他们的儿媳居然在宫里被人如此算计,刘家人莫不是以为定国公府无人?
安平长公主只差没再冲进宫里寻太后要个说法了,宁景昌也再三说要出了这口恶气,却被宁致远拦下来了。
“父亲母亲,您们只要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就好了,至于替欢颜出气讨公道,这件事有儿子来做就足够了。那个刘凤娇,我定要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宁致远眼中的光芒用y-in狠都不足以形容。
虽然他在京城很多人心里都是个翩翩公子,更少有人见过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宁致远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这一点从他能迅速将北镇抚司上下镇住就能看出。
他不知道刘凤娇是如何有这样的胆子向顾青未下手,但他不介意叫她好好知道什么人是她招惹不起的。
宁景昌夫妇闻言对视一眼,最后也就由得宁致远去了。
这件事受委屈的是顾青未,由宁致远这个做夫君的去替她讨公道出气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将事情与宁景昌夫妇交代清楚,宁致远又回去看了看顾青未,估摸着顾青未起码得睡到下午去了,这才嘱咐了雪伶雪怜仔细照顾着,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府。
顾青未却是不知道这些的。
她天光放明才合眼,待这一觉睡醒时,太阳都快下山了。
一睁开眼,顾青未就看到宁致远正握了她的一只手,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里的柔情与心疼仿佛化作了暖流一般将她包围。
见顾青未醒了,宁致远眼中陡然一亮,“欢颜,你醒了,身子还有没有不舒坦的地方,伤口还疼吗,可是饿了?”
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顾青未轻轻一笑,道:“越之……”
宁致远将顾青未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欢颜,我在,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与我说。”
纵是身体仍有不舒服,因宁致远这般表现,顾青未也只觉得心里都是甜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饿了。”她道。
昨晚的宫宴上她本就没吃什么,酒倒是饮了几杯,后来回府了又折腾了一宿,也没顾得上吃东西,这时哪里能有不饿的。
听顾青未喊饿,宁致远连忙扬声唤了雪伶雪怜将早就备好的粥端了上来。
熬得喷香软糯的白粥勾得顾青未肚子都“咕咕”叫了几声,宁致远见状忙用调羹舀了粥又吹凉了才往顾青未嘴里送。
却是将顾青未当作了需要喂食的孩子。
顾青未摇了摇头,想要与宁致远说她伤的是腿不是手,但后来看宁致远似乎挺享受这样喂她吃东西,便也由得他去了。
宁致远一边喂着顾青未吃粥,一边与顾青未说话。
元昌帝昨晚说会给宁致远一个交代,倒也并未食言。
今儿一早,宫里就流水般的赏了大量东西给顾青未,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消息,刘贤妃被元昌帝禁了三个月的足,这三个月里不准刘贤妃出她的永寿宫一步,更不准任何人前去探视。
刘贤妃入宫二十几年,却也是第一次被元昌帝这般不留情面的责罚。
只是禁足而已,宁致远对这个交代自然是不满意的。
不过,想到元昌帝并不知道昨晚之事的内情,他便也就释然了。
再则,他那个舅舅再如何说也是当今皇上,就算他不满意这个结果,难道还能真的与他据理力争不成?
与其如此,他倒不如自己从刘家人那里讨回来。
“……那个刘凤娇,呵,昨晚被某位去更衣的夫人发现在钦安殿里与侍卫偷欢,刘家这次可是将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宁致远脸上带笑,目光却是冰冷的,“不仅如此,听说刘凤娇昨儿被那位夫人发现时还未尽兴,丝毫不顾有旁人在场,就这般上演了一出活色生香的春宫大戏。估计,皇后娘娘昨天也看了一场好戏。”
想想当时那样的场景,宁致远心里只觉快意。
至于刘凤娇将来会如何,那与他何关,不都是她自找苦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