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她与梁诗诗走在一处,无论何时,所有人的目光首先都会落在梁诗诗身上,而她,却像是衬托红花的绿叶一般。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于悠然又嫉妒又厌恶。
如今,她的好表妹调皮闯了祸,她这个做表姐的,又怎么不能去好好瞧瞧热闹,或者,推上她一把呢?
于悠然带着满满的幸灾乐祸渐渐走远了。
她平素就是个聪明而有心机的,若不是此刻她的心里被这种迫切想要看到于悠然倒霉的想法充斥,她一定能发现红玉说的那些话里有漏洞,可偏偏,她这时候却兴奋到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冷静。
但凡她对梁诗诗存了哪怕一点善意,她也断不会落到后来的境地。
只能说,害人终害己。
当然,于悠然这时候还不知道稍后会发生什么事。
远远的跟在红玉身后,瞧见红玉进了一个僻静的院子,等了一会儿也没发现院子里有人出入,于悠然咬了咬唇,也悄悄进了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但于悠然越往里走,就越能听到一阵隐隐的,带着暧昧的呻、吟声。
她比梁诗诗还要大上一岁,也算得上略通人事,听到这声音立即面红耳赤。
她的好表妹,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丑事?
这一瞬间,梁诗诗是有些怀疑的。
可想到才进了院子的红玉,以及红玉到现在都没敢声张出来,她又将这点怀疑压了下去。
她顿住脚步,有心想退出这院子,再不着痕迹的引了人往这里来。
但,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又被她压下。
在这之前,不亲眼看看梁诗诗的丑态,她总觉得心里还有缺憾。
她知道那样的画面必定极为污秽,可是,那是她那被人人夸作天真纯洁的表妹呵,不看看她此刻的丑态,叫她如何能甘心呢?
就看一眼,只看一眼。
于悠然在心里如此说服自己。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沾了点唾沫小心翼翼的将窗纸戳开一个洞,凑过眼睛往里面张望……
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情形,眼前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下一刻,于悠然只觉身后一股力道传来,她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扑。
再然后,身后的房门猛地关上,于悠然只觉得颈间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房里,已经成了宁致祥通房丫头的香巧放下手中一个小巧的青铜香炉,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于悠然。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没想到那个叫红玉的过了这么久才将人引了来。
先看了醉得不省人事,嘴里还不停唤着“香巧”的宁致祥,再瞧瞧地上这位穿戴无一不精致华贵的“东阳伯府二姑娘”,香巧心里微微一酸。
虽然她从未想过能一辈子受宁致祥独宠,也知道将来宁致祥必定是要娶一个与他出身相当的正室夫人,可知道是一回事,要亲手将别的女人推到他怀里,这却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
想到吕氏说的那些话,香巧纵是心里酸得厉害,仍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按吕氏吩咐的办。
☆、第408章 害己
香巧俯身费力的将晕倒的“梁小姐”抱起来,又将她放到床上宁致祥的身边。
也亏得她是个做丫鬟的,否则换了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们,怕是将人搬不上去。
似是感觉到身边来了人,醉得人事不省的宁致祥一只手胡乱的往旁边抓,一边唤着“香巧”,那双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于悠然玲珑有致的身上摸索着。
看到这一幕,香巧几乎要忍不住将“梁小姐”掀开。
但,才伸出手,她就狠狠咬了咬下唇,将这个念头狠狠压了下去。
她看着即使晕过去了,仍因身体的不适而蹙着眉的“梁小姐”。
这个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是她的主母。
她会成为宁致祥的正室夫人,而自己,却只能是个根本不会被她看在眼里的通房丫鬟。
不是说梁小姐容颜出色么?怎么她却觉得很是寻常?
香巧满心的不甘。
明明,她才是致祥少爷喜欢的人,致祥少爷连睡梦里记挂着都是她。
但……
谁让她只是个丫头。
香巧一阵泄气。
她想起前几日吕氏来寻她,让她在今天帮着将宁致祥灌醉时说的那些话。
“……你不会以为致祥一辈子就只会宠你一个吧?真是笑话,致祥是安国公府的少爷,他总是要娶妻的,而且还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像你这样勾着主子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丫头,能在致祥身边做个通房丫头已经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不过,若是你做好了这件事,等到致祥娶了梁家小姐,本夫人就作主让你做个姨娘。”
“不愿意?那可由不得你!”
“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这梁家小姐再是单纯不过,她嫁过来之后还不是随着我如何拿捏,对你来说,这也是件天大的好事,是想要一个有心机有手段的主母,还是这样一个没半点心眼儿的,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
香巧就是被吕氏最后一句话说服的。
她这辈子注定是个奴婢的命,能做个姨娘已经是顶天了,可就算是做姨娘,有一个精明强势会收拾房里姨娘通房的主母,或是有一个没有心机手段,极易对付的主母,两者之间自然大不相同。
香巧想过好日子,所以哪怕心里再怎么酸涩不甘,她也应下了吕氏的要求。
“……香巧,香巧……”
宁致祥又在含糊的叫唤。
香巧被他的喊声唤得回过神来,再看了宁致祥一眼,她眼中闪过几许坚定,再不多想旁的,一咬牙就俯身将“梁小姐”身上的衣物剥了个七七八八。
然后,她亲手抓了宁致祥的手,将之放到了“梁小姐”赤、裸的身上。
即使醉了,宁致祥的手仍极为熟练的在那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四处游走,嘴里还胡乱唤着香巧的名字。
香巧鼻头猛的一酸,她在宁致远身边轻轻应道,“致祥少爷,我在,我在……”
然后,她一步步往后退,退到门边,猛地将门拉开,出去,关门。
将那一室的暧、昧与春、色丢在身后。
门外站着的,正是先前将于悠然引了来的红玉。
“呵……”红玉斜睨了神情有些晦涩的香巧一眼,嗤笑道,“亲手替自己算计了一个主母,这样的滋味可还好?”
被红玉这样一刺,香巧脸色放冷,回以红玉一声冷笑,“那你呢,亲手将自家小姐送进这屋子里,感觉又如何?”
她们,谁都没有资格说谁。
红玉也冷下脸不再说话,但她心里却在冷笑连连。
这个香巧,现在还当里面的人是梁诗诗,以为她替自己挑了个好对付的主母。
可惜啊……
于悠然可不是梁诗诗,将来她总能知道,她的这位主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也不在说话,耳中听着屋里传来的阵阵声响,静静等着有人“恰好”发现这里正发生的事。
……
于悠然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马车生生辗了一遍般,全身都痛。
她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
但随即,她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她听到了红玉的话,想亲眼瞧瞧梁诗诗的丑事,再引了人将事情闹出来,然后,然后……
心头一跳,于悠然蓦地睁开眼。
一张属于男子的,放大了的脸。
一双醉意朦胧的眼。
耳边还传来阵阵略显狂乱的唤着“香巧”的声音。
还有,自己和这人都浑身赤、裸着,这人趴在自己身上一起一伏的动作……
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于悠然双目瞠到极限,大颗大颗的泪珠瞬间从眼中滑落。
她下意识的想要放声尖叫。
但,那尖叫声还没从喉间逸出,就被她以极大的自制力生生压了回去。
不能叫,不能叫,不能叫!
只要叫出来,将人引了过来,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虽然这是于悠然一生中最痛苦最狼狈的时候,但也是她最冷静的时候。
回想起之前只被红玉几句话就引了过来,她心里恨得几欲发狂,她当时是被猪油蒙了心吗,为何会中了这样明显的圈套?
红玉与自己无怨无仇,为何会特意来害她?是宋氏指使的,或者是梁诗诗?
不,这里是安国公府,无论是宋氏还是梁诗诗,都不可能将手伸到宁致祥那里去。
那么,就是安国公夫人了?
于悠然一双眼中只剩下了滔天刻骨的恨意。
吕氏!
她最好祈祷她今天能过了这一难关顺利脱身,否则,她定将这安国公府闹个天翻地覆!
与此同时,于悠然对与这件事毫无关联的梁诗诗,也油然生出一股嫉恨。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遭受这样的事,而梁诗诗那个蠢货却完好无损?就算是想算计,吕氏也该是去算计梁诗诗才对,为何会是她?
不得不说,人心就是这样奇怪。
而于悠然完全没有想过,她会陷入现在这样的境地,其实只是合了一句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