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宁致祥这一举动,吕氏简直恨不得将这个勾了她儿子魂儿的丫头给生撕了!
“不过一个贱皮子的丫鬟……”
吕氏的话没说完就被安平长公主打断了。
似没听到吕氏所说的话一般,安平长公主反倒带着赞赏看向宁致祥,然后轻叹道:“致祥果然长大了,遇事也能有自己的决断,再不像以前那般什么都只听你母亲的吩咐。”
宁致祥原本还因为吕氏的愤怒而有几分动摇,但听安平长公主这一夸,立即就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吕氏打小就最疼他,所以事事都替他安排得面面俱到,他长到这么大真正自己作主的事几乎没有,如今能不顾吕氏的暴怒护着他身后的香巧,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平生第一遭了。
“既然致祥你自己愿意给香巧这丫头名分,这是她的福气,三婶当然也不会刻意拦着,”安平长公主面上的笑容温和,“人你就先带回西府吧,稍后三婶会让人将这丫头和她爹娘的卖、身契送过来的。”
宁致祥顿时喜形于色,只觉三婶简直是个再和气不过的长辈了,他做错了事三婶不仅没有责难他,还如此宽容的连香巧一家的卖、身契都送还。
若是换了母亲……
宁致祥还来不及继续想下去,脸上就蓦地一痛,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吕氏一巴掌。
“你这个不孝子!”吕氏原本那张尚算雍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第一次对宁致祥动了手之后,她转头看向安平长公主,“弟妹,这件事……”
“大嫂。”安平长公主音调一提,将吕氏的话盖了下去,她淡淡看向吕氏,“致祥可是个爷们儿,身边多个妾室或者通房丫头又算得了什么,怎么就值当大嫂动这么大的怒?”
“香巧这丫头倒也算得上机灵,在致祥身边做个通房丫头却也是合适的。大嫂不是早就盼着致祥能有个子嗣吗,如今正该高兴的,不是吗?”
安平长公主如此越俎代庖的处理了宁致祥和香巧的事,吕氏那满腔的怒火都几乎要喷涌而出,但她到底还是没真的发出火来,只因为,她终于注意到了安平长公主眼里的冷然。
这让她隐隐有些意识到,此时的安平长公主并不似她一直所以为的那般和气。
见吕氏沉默无言,宁致祥和香巧两个倒都现带喜色。
香巧朝着安平长公主连连磕头,“奴婢多谢长公主仁慈,有幸随侍八少爷左右,奴婢定当好好服侍八少爷。”
安平长公主于是满意地点点头。
她唇畔含笑,偏头与眼中似乎都带了火焰的吕氏对视,“大概,你看看,只是退这么一小步,就能成全了这双有情人,让他们都欢欢喜喜的,咱们又何乐而不为?”
“这是喜事,大嫂应该高兴才是。”
吕氏紧紧抿着唇。
她不敢张嘴,唯恐自己心里这口气一松,就要吐血三升,或者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也是到今天,她才终于意识到,纵然这些年安平长公主待人和气,但她始终是皇家长公主,当她真的认真起来,她这个国公夫人,也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吕氏转头冷冷看了宁致祥与香巧一眼,然后一语不发地领着郝氏自回了西府。
宁致祥两人见状也才省悟过来还有吕氏这一关,心里的欢喜都退了一半,待吕氏都走出老远了,这才互相搀扶着回去了。
待人都走了,这房中只剩了安平长公主与顾青未两人,安平长公主才侧头看向顾青未,“难道可觉得我有何不对?”
顾青未一怔,然后缓缓摇头。
“八弟与香巧,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香巧存了心的想攀高枝,这些都算不得什么,甚至大伯母想处置香巧也算不得什么,但大伯母想将脏水往咱们府里泼,这却是不行的,更别提,大伯母似还想借着这件事从母亲这里得到些什么……”顾青未道。
安平长公主听了先是有些惊讶,然后才眉眼柔和起来。
这个儿媳妇,果然很合她的意。
就如顾青未所说,对香巧的死活,安平长公主并不在意。
若说这件事里没有香巧的刻意引、诱,她是不信的,这样的丫鬟她从前也没少见,就算是在宫里,不也有那么多想着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宫女么?
如果吕氏只是想处置了香巧,安平长公主不会说什么,左不过一个本就心思不纯的丫头,既然敢做当然要有敢当的觉悟。
可明明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吕氏偏偏想将所有事都推到香巧身上,或者是想推到定国公府来,还想借着这件事得利,这却是安平长公主不能容忍的。
她还真就是故意将香巧塞给宁致祥,给吕氏添堵的。
事实上,如今对于安国公府的人,安平长公主是越来越觉得不耐了。
先是有个宁景泰,处心积虑的想谋害宁致远,如今又有吕氏仗着她这些年的和气想打她的主意,莫非还真当她是泥捏的了不成?
眼中的笑意减了三分,安平长公主问道:“欢颜,以你之见,这件事当如何了结?”
顾青未闻言轻轻一笑,“母亲,您当是了解的,这做母亲的哪里有能拧得过自己最心疼的孩子的,指不定,明儿个,咱们就能听到八弟身边多个位姨娘或者是通房了。”
最大的可能是多个通房,毕竟,宁致祥如今可还没娶妻。
然后,想必园子里那堵墙,吕氏就该寻个借口堵了吧。
顾青未想。
☆、第355章 想法
吕氏的动作很快。
第二日一早,顾青未和宁致远才起了身,就隐隐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喧哗声。
宁致远这时正在一旁看着顾青未梳妆,听到这喧哗声眉头便微微一皱,“怎么回事?”
几个大丫鬟都在旁边侍候着,雪伶立即就悄声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说起了她得到的消息。
“回世子爷,是园子里传来的声音,据说是西府有个丫头为了给她那好赌的爹还赌债,铤而走险的偷了主子的首饰,还试图从园子里进到东府逃走,被园子里守门的婆子抓了个正着,如今正闹着呢。”雪伶道。
昨儿宁致祥把香巧带走之后,安平长公主就另安排了个婆子去园子里守门。
呵……
顾青未听罢就能猜到这必定是吕氏的手笔了。
也难为了她,为了寻个理由把这道门给堵了,不惜让西府出个偷窃主子财物的丫鬟。
按下这个话题,待梳洗罢又用了早膳,顾青未才与宁致远坐在一处说起这件事,“大伯母这次看来是真的恼了。”
吕氏能不恼么,虽然宁致祥昨天才把香巧带回去一晚上,可这点时间也足够让宁致祥说服吕氏了,只一、夜之间,香巧就从原来东府的一个丫头成了宁致祥房里的通房丫头,等将来宁致祥成亲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姨娘。
可哪怕吕氏自己松了口,她心里仍有些不得劲。
她昨天打了宁致祥一巴掌已经是前所未有了,自然不会再拿宁致祥如何,那香巧如今又被宁致祥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她一时之间也寻不着机会收拾,便自然而然的将气都撒到了东府这边。
若不是东府的丫头不安分,宁致祥又怎么能与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丫头搅合在一块儿,她的赏花会也不会变成个笑话。
只要一想到那日的赏花会来了多少名门贵女,吕氏就气得肝疼。
如今合适的人家谁还会愿意把女儿嫁给宁致祥这么个自己没本事,不能承爵,还小小年纪就与丫头厮混还收在了身边做通房的人?
就连她打的让安平长公主出面提亲的主意都不能达成!
吕氏恨得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一切都怨东府!
尤其是园子里这道门,从前吕氏觉得这道门让两府之间的情谊成了京城的美谈,可如今却深恨这道门让她的儿子成了京城的笑话!
若不是有这道门,香巧那个贱蹄子又怎么能有机会往宁致祥身边凑?
所以,她思忖了一整夜,才想出这么个将这道门堵了的理由。
看看吧,西府出了个手脚不干净敢偷窃主子财物的丫鬟,还波及到了东府,她这个西府的女主人自然要有相应的反应,先满怀歉意的去向安平长公主道歉,然后再愧疚之下提出,为了不让类似的事重演,将园子里的门堵上。
这样一来,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吧?
吕氏是这样想的,她也就是这样做的。
所以,这天下午,园子里那道门就以最快的速度被堵上了。
“呵……”
安平长公主站在园子里,看着新砌的墙上那崭新的痕迹,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顾青未这时正挽着安平长公主的胳膊,看到墙上终于没有了那道门,也跟着面带微笑。
“欢颜,你如今有什么感想?”安平长公主偏头看向顾青未问道。
丫鬟们都被遣了下去,这偌大的园子里此时只有安平长公主和顾青未婆媳俩,听到安平长公主如此问,顾青未想了想,然后松开挎在婆婆肘弯的手,两手穿过虚无的空气大大张开,笑着看向安平长公主,“母亲,虽然只是堵上了这道门,但我却觉得自由了许多呢。”
自由。
没了这道门,定国公府与安国公府的联系自然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密切,自此以后,再不能有任何人不经正门就能进到定国公府的后院来。
无论是安平长公主还是顾青未,都觉得如此一来,似乎才能完全作了这国公府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