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地喝了许久，夏季白才问：“我今天是不是很蠢？”
萧瑟不知道夏季白指的是什么，他也不是个会安慰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如果沉默，他怕夏季白心里更难受。
“乔温让和那个艺人是个误会，已经说清楚了，你还生气？”
夏季白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而且我没资格生气，发完火我才发现，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我也没有立场去管，我和乔充其量只是很好的朋友，我没资格管他感情上的事，他也没必要和我交代什么。”
说完，苦涩地笑笑，抬头灌了半瓶酒，擦了擦眼泪，才继续道：“萧萧，你知道我今天像什么吗？像一个抓小三的正牌，可我根本不是，真是讽刺，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和他有个约定，你知道吗？”
夏季白扭头看萧瑟，这个时候他并不是需要萧瑟知道点什么，只是想得到点回应，萧瑟跟着他的情绪走，点头。
“他和我约定过，只要我没有找到喜欢的人，他也不会找。那个时候，我以为这是我的筹码，是我的机会，今天我才明白，这是我给他的枷锁，根本没意思。他和那个艺人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好，我只是看明白了我该看明白的事。你没看到他想要向我解释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很可悲，我一直束缚着他，束缚得他找个男人都要紧张兮兮地向我解释，我用什么身份要他的解释？他有什么义务要向我解释？！”
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一句，夏季白忽然站了起来，看了眼手里还没有喝完的酒瓶，猛地就往对面的墙上摔，力道之大，酒瓶撞在墙上，瞬间破碎，酒和玻璃渣四溅。幸好房间够大，溅出来的玻璃渣没有飞过来伤到他们。
萧瑟吓了一跳，他一直以为夏季白是温柔的，没想到也有这么暴力的一面，放下酒瓶，过去将还想砸的夏季白抱住，拖回沙发上坐着。
“夏季白，你冷静点，他既然那么紧张地向你解释，说明他在意你，你别想的太多了。”
“他在意我，他是在意我，都是被我逼的吧，被我的病逼的。”被萧瑟压在沙发背上，夏季白不能动弹，也没力气动，像是忽然被撤去了所有的力气，垂下头靠在萧瑟的肩上，泪水涌出，哑声道：“我累了，我好累，让他走吧，约定解除，让他走吧。”
房门外，被卓简拦住的乔温让，听着夏季白的那些话，背靠着墙，红了眼眶。
站了许久之后，里面再没传出什么声音，两人很担心，这才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太累了的原因，闹了一阵后，夏季白这时已经不知道是醉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萧瑟正要将他放平在沙发上，看到他们进来也没有惊讶。
乔温让连忙走了过去，从萧瑟手里接过夏季白，轻轻地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
萧瑟看了他一眼，没有制止，低声道：“送他去我房间睡会儿吧，他床上溅了玻璃渣，不能睡了。”
乔温让点了点头，轻轻地将夏季白打横抱起，跟着萧瑟去他的房间。
到了萧瑟的房间，将夏季白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乔温让蹲在床边，犹豫地轻轻地在夏季白额上亲吻了一下，红了眼睛。
“陪他一会儿，待会儿出来聊聊吧。”萧瑟淡淡地说着，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卓简，带着他一起出去了。
☆、提前的家暴
两人到了楼下，萧瑟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卓简走过去坐到他边上，仔细看了看他。
“没有被他误伤吧？”
萧瑟摇了摇头，刚才喝了挺多酒，脸有点红。
知道他是为了陪夏季白才喝酒，卓简没有多说他什么，摸了摸他的脸，道：“你胃不好，我去给你煮点小米粥缓解一下。”
卓简去厨房煮小米粥，萧瑟在客厅里看着无关紧要的电视，心里想着夏季白刚才那副样子，还有乔温让在意的样子，心里有些无奈，都是成年人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感情问题居然还解决不了。
防止喝了那么多酒导致胃痛，萧瑟很听话地把卓简给他煮的小米粥喝了下去。
喝完小米粥，乔温让下来了。
萧瑟瞥了他一眼，对卓简道：“你去楼上看着夏季白，我怕他一个人待会儿醒了会出事。”
卓简没什么异议，点点头，上去陪夏季白了。
见萧瑟从到公司开始就雷厉风行地安排着各种事，再加上夏季白这么依赖他，乔温让莫名地对他有些敬畏，面带疲色地在萧瑟边上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们两个其实不熟，但是萧瑟实在是看不下去夏季白这副样子，想替他说几句。气氛有些尴尬，萧瑟没有关电视，显得稍微随意点。
“看到这样的夏季白，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句话直戳进乔温让的心里，他低下头，无奈而痛苦地道：“我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十一年前他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你赐给他的。”萧瑟话中带刺，一点都没有想要委婉一点的意思。
乔温让沉默，他无力反驳。
萧瑟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犀利地问：“你接下来想怎么办？你知道他要什么。”
“我知道，可是我不适合做他一生的伴侣，我不想伤害他。”
“什么意思？”
“你问卓就会知道，我换男人比换衣服都快，这不只是风流花心，我是真的没办法对一个人长时间的感兴趣，一般没几周我肯定会换人，这样的我不可能给小白长久的幸福。小白的心思我知道，但我不能拿他的幸福做赌注，他受过一次巨大的伤害，我不能再伤害他，我逃避他只是想让他能渐渐地放下我。”乔温让有些无奈。
“但是他没有。”
乔温让苦笑，“他跟着卓回国我是很赞同的，卓是个好男人，他们关系又好，其实我一直希望他能和卓在一起，虽然每次想到这个心里都会有点不舒服，但这是我最放心的选择。我以为离他远点对他对我都好，他也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他的想念和难过，让我觉得我们都过的很好，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静静地听着乔温让的话，萧瑟渐渐能明白他的做法，他太过在乎夏季白，所以不敢和他在一起。
“乔温让，你所谓的不想伤害，是伤他最深的。”
乔温让愧疚地点头，今天看到的已经让他深刻地体会到自己伤夏季白伤得有多深，他非常自责，觉得自己和当年伤害夏季白的人渣没什么区别。
见他那么沉痛自责的样子，萧瑟的脸色稍微缓了缓，替他到了杯水递给他。
乔温让接过，捧在手里，没有喝。
“你很在乎他吧？”萧瑟问。
乔温让点头，“非常在乎。”
“你爱他？”
乔温让迟疑了一会儿，看了看萧瑟，有些困惑有些迷茫，“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只是习惯了照顾他，疼他宠他在意他……或许……或许是爱吧。”
萧瑟轻笑，“这么多年了，你有什么时候觉得夏季白很恶心，或者不想看到他吗？”
乔温让连忙摇头，肯定地道：“没有，不在他身边的每一天，我都会想他。”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对他失去兴趣，你为什么不能给他和你自己一个机会？”
萧瑟说的简单，乔温让却忽然愣住了，像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许爱得太深，为他考虑得太多，就会忽视了最简单的一面。乔温让后知后觉地发现，是啊，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厌倦过夏季白。
可是那没有厌倦毕竟是没有在一起，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呢？到那个时候，不是伤夏季白更深了吗？乔温让因为萧瑟的一句话，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犹犹豫豫做不了决定。
萧瑟觉得乔温让和夏季白其实是互相喜欢的，只是都太在意对方了，一个怕自己会花心会伤了夏季白，一个怕自己逼得太紧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刚好的距离，却一直在折磨自己。
“乔温让，你逃避，是因为怕自己以后不能风流地到处找男人，还是怕自己忽然变心伤了夏季白？”
乔温让淡淡地摇了摇头，叹道：“我可以不找男人，小白表白后，我很少找人了，我只是怕伤害他。”
问题似乎解决了，可以有答案了，萧瑟笑了笑，心里轻松了一些，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语气轻快地道：“你看，你那么在乎他，怎么会伤害他呢？”
乔温让有些恍惚地看着萧瑟，眼里渐渐地清明了起来。
“不用急着做决定，你还有时间好好想想，但是你接下来做的决定就是最后的决定了，他已经没力气继续等你了。”
“我知道，谢谢。”
礼貌地对萧瑟道了声谢，点了点头，乔温让上楼去陪夏季白了。
没一会儿，卓简下来了，坐到萧瑟边上。
“聊了这么久，聊了点什么？”
“了解了一下情况，点拨了几句。”
卓简挑眉，侧靠着沙发背，伸手挑起萧瑟的下巴，笑道：“点拨？什么时候变成情感专家了？你自己的感情问题准备什么时候解决一下？”
萧瑟轻哼一声，拍开卓简的手，“就你这种态度，根本不用考虑，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