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谢谢王……王少爷夸奖。」胖子有点喃喃地道,然後拍了下脑袋,「我现在是满汉楼的主厨,嘿嘿。」笑里有点小小的得意。
我笑:「恭喜啊,你也别叫我什麽少爷,我又不是吴起然那家夥,叫我王双唯就行。」
「使不得,使不得……」胖子看了看我,然後有点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我叫您王哥。」
我大笑:「行,这也行,靠,当初你要是这麽心甘情愿叫我声哥,也不会揍你揍得那麽狠了。」这果然是体胖也心宽的人,不怎麽记恨以前我收拾过他的事。
「王哥……」胖子在旁边扯过一个布袋,就这样坐在地上。「王哥是好人,我们兄弟都知道的。」
我差点呛到:「靠……」骇著我了,没人夸过我好人,妈的我回L市可不是找人夸来的。
「当然了,你虽然也打过我们,但如果不是我们找你的碴,你也不会动手的,大聂也知道,你一直都在帮我们……」
我拿过纸巾擦嘴,「听著我怎麽成圣人了?」疑惑地看他,我怎麽就不知道我在帮他们了。
「你从没看不起我们,那时候谁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垃圾堆里的孩子,只有你没欺负过我们,我们找你打架,你还给钱……」
我笑著回过去,「那叫赔偿费……」妈的,一群营养不良的家夥硬要来找你干架,你拿他们试身手把人打伤了,不给钱治还让他们烂死在那地方不成。
「总之……」胖子小嘴一张:「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
我头疼:「对,我是好人,这汤不错,明天多给我弄点来。」行,好人就好人吧,懒得争。
「哎,行。」胖子胖脸笑开了花。
我哂笑,这群人,一点点东西就容易满足,笑起来时笑容真得让人不敢直视,这麽多年,竟然没变。
这三天,果然也没让我太过於意外,聂闻涛只匆匆回来过几次。有一次他洗澡出来见我坐在地上玩扑克牌,愣了几秒,到了晚上小胖就带了几个人来跟我玩牌。
原本我也没期待多少,这次来也只是为探知某些东西,确定……一些东西能赶走一些东西,而他的表现已经非常让我满意了。
要回B城前最後待在L市的那夜,半夜我被响声惊醒,睁开眼只见聂闻涛小心翼翼地穿裤子,估计是刚洗澡出来,只著了内裤,在浴室门边小凳子上摆放著他的衣物。浅浅的昏黄街灯s_h_è 进来,光线不是很足,浴室里也没有亮度。
他没有开灯,我知道。明显是不想打扰我。
裤子拉上了,我可惜地舔舔嘴,这男人腿很长,难得的还没有男人那种大腿很粗的感觉。他有副好身材,很男人,伤痕很多,那都是活下来生命给他的痕迹,一道道布满全身的伤痕充满著魅惑力,嗯,SEX?
我咽了咽口水,把枕头拉起来,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欣赏x_ing感男人出浴图。
聂闻涛像是回过头找打火机抽菸,身子一转眼睛就看向床这边,看见我,他怔了一下,把嘴角的菸拿下,「吵醒你了?」这个时候他半赤著身倒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声音里有点疲惫。
「没有,怎麽还不睡?」我问。
「回来洗个澡,等会还要出去。」
「过来。」我拍拍身边的床,叫他。
他迟疑了下,走到床边,不看我,眼睛盯著地板。
一块水泥地,有什麽好看的?我叹笑道:「睡会吧,天亮了再去也不迟。」
我了解他那种事必躬亲的态度:对他来说,每个机会都是极渴望得到并为之掌握的,他也不是故意忽视我,只是习惯不了这种面对面的亲密,也不知如何相处才不会……让我不高兴。
「嗯。」他应著,然後作势要走开。
我连忙说:「去哪?」
「睡觉。」
我看看四周除了这张床外并没有别的躺人的东西,连张沙发都没有。「你去哪儿睡?」我禁不住又想笑了。
「睡地上就好。」他走开,随便拉了件衣服,在另一边地上宽敞处躺下,连枕头都不用,把衣服罩上肚子,这样就当睡觉了。
我揉揉头疼的脑袋,天,我差点都快忘了这哥们是在哪出来的了;这人随便哪儿都能睡觉,可他也不是当初的他了,这要求怎麽就不高一点呢?
「过来。」我带著不悦用力地拍拍床边,看著他的举动我就有点难受,靠,真他妈的难受,老子不高兴了。
他翻过身子,不说话,不理我。
我翻翻白眼,把被子一掀,砰砰砰地走过去,用力踢了他一脚,「老子叫你去床上睡。」
他拉了拉那件衣服,背过我,过了两秒才说:「这样就好。」
「妈的,你这没用的乞丐,老子叫你去床上睡,听到没有。」我怒骂。
没人理我。
我一生气,不管了,管这地板有多脏,身子往下躺,「这地板是个宝贝,老子也躺躺。」
身体还没触地,那男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再把我给拉上来。「凉,去床上睡。」他冷声道。
「你能睡我就睡不得?」我推了他一把。
他丝毫不为所动,站著,大有你不去床上睡我就站这一辈子看著你的意味。
我不耐烦,我这人一头疼x_ing子就躁:「妈的,老子头疼,你到底去不去床上睡?跟老子在这儿耗一晚?」妈的,这臭小子,不给他厉害看真以为老子好说话。
那男人把衣服往边上一扔,有点气势汹汹地往床边走,一掀开被子,就向我这边看过来。
我笑了,走过去,躺下,故意不拉被子,他马上给盖过来,站旁边又不动。我就著浅浅的光线看著他,他的头发眼睛,他的身躯,他的手臂的力度,在黑夜里就像黑色地狱里那藏著的一点亮光,明知隐晦凶险,但瞅著就是让迷失者觉得安全。
「头还疼吗?」他僵硬地问。
「好点了。」我懒懒地道,打了个哈欠,这小子明知抵抗不了我,还跟我玩这套,早从了我多好,「睡吧,我累了。」转过身,留了半边床给他。
过了良久,他爬了上来,我感觉後面有两只眼睛瞪了我半晌,渐渐地我後背属於视线的热度才消退。过了好半会换之以一人体的温度,我稍稍回过身,那男人闭上了眼,呼吸平缓地进行著,而他的食指和大麽指正小心地捏著我白色T恤边角的一小块。
看著他那睡著了失去所有凶狠和凌厉的孩子般的脸:「累了,好好睡吧。」我微笑,慢慢睡去。
有些东西,总是美好的,如果能得到,人之大幸,必治愈所有伤害与疼痛。
下午的飞机,胖子要来送我,被我打发了。他搔著头不好意思地说聂闻涛跟著几个市政府的人在视察工地,抽不开身。
我拍拍他的肩,「这两天谢谢了,你做的菜不错,有时间教我两手。」挥挥手,上了辆计程车直奔机场。
我c-h-a著口袋背著包准备过安检,从远处人流中奔来一个人。瞅著那人熟悉,我退了个步子,把机票收回,看著那穿著一身工人服的男人跑过来。
聂闻涛跑到我面前,递给我张卡,说:「密码是你生日。」
我扬眉,不接,笑著盯著他看。
他看著我,平静地说:「这给你的。」
我交叉起手臂,好笑:「给我的,凭什麽?」
他皱了眉,手还是停在空中不动,旁边的人潮纷纷打量著我们,他也丝毫不动脸色,就是把手伸在那儿。
我再次被这种执拗打败,伸手拿过,摇摇卡片,「当我跟你借的。」老实说我现在是比较穷但还不至於要他那点钱,但他很显然要给我,我乐得接受。
「那就这样,拜拜。」我欲转身离开。
我刚侧过身,他也要回头离开,我瞥见他额角的汗,心思一动,回过身,「站住。」
他回头,转身,没有表情地看著我。
我翘起嘴角笑,用年少时我想逗他玩时那种要他过来的姿势向他勾手,「过来。」
他警戒地看了我一眼,也像以前那样明明知道有危险但还是不服气要过来一般靠近我。我一把揪住他工作服的领子,凑到他脸前,迅速地在他嘴角亲了一口,然後退开。
那人的脸迅速涨红,我哈哈大笑,无视於旁边无数掩嘴惊诧的人们,转身甩著包过安检。
天空很蓝,白云也悠悠,坐在飞机上,嘴角竟是掩不住的笑意,这几年,头一次心情飞扬得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飞到B城时,有雨,天空黑了。
我站在关卡不能动,李越天站在那里,冰冷的薄唇紧紧闭著,被墨镜挡住半边脸,黑色针织衣挂著他身上,像个尖刻潦倒的贵族。周围充斥著满满的冷气,冷得让人无法靠近。
我知道,他在生气,生很大的气,大得他只能用冰冷克制著那些火热不让他发疯。这样的情况我见过一次,很多年前的一次我曾在假面舞会上被一个人亲了去,他就是用这种表情把那个男孩打得半死,躺床上半年都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