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张口一句粗话,拉过我那只没受伤的手,走几步又停了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停著一辆车,他把我塞上去,系安全带,开车,整个过程用不到十秒锺。
车子一开动,就是狂飙,不到两分锺就见一个骨科医院立在眼前,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停住,聂闻涛铁青著脸下车,把我给扯下来,重重地关上门,惹得旁边路人纷纷侧目。
「靠,老子找你来是给你惊喜的,这下喜没见著,惊全留给老子了……」被拉著进了医院,我不得不为自己此行下了总结评语。
老子又光荣地打著石膏打道回府了。
聂闻涛眼一横把我扔回去就又开车离开了,小胖随之赶来,对著我苦笑,提著几袋子菜叹著气往厨房走,屁都不放一个。过会可能熬不住了,他拿著布巾边擦著手边过来说:「王哥,您……忍著点吧,怎麽著这手也是你自己的。」
吴起然找我,电话打到聂闻涛那,这小子一回来就把他电话扔给我:「有人找你。」
我拿过扔在旁边的手机,一看显示,嗯,很熟悉的号码,按键拨过,那边就笑:「哟,王子啊,据说那只青蛙把你接回去了?」
我一听怒了,这家夥又损我来著:「靠,干你什麽事。」
「是,不关我的事,可王子殿下,你家青蛙劫持了我家公司的民用飞机去B城这事,怎麽著也得给个交代吧?」
我看了走近浴室那人一眼,回过头摸著脸:「是吗,你家老大肯定又剥削了他什麽才肯借的。我说,你什麽意思啊?」妈的,这家夥肯定有目的才通知我这事,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家夥,用知道的事情来向我讨什麽来了。
「我钱输光了。」吴起然理直气壮地说。
我笑:「找你哥要去。」妈的,吴家的钱都快堆银行发霉了,居然到我面前闹这出,不知道老子穷得要靠人养了。
吴起然在那边y-in笑:「行,以後别想从老子嘴里吐出一个字。」说完电话一挂,手法狠绝,话落机断。
我哭笑不得,无奈形势骑虎难下,现在聂闻涛跟吴家老大走得近,真要知道点那闷小子的什麽事,吴起然那内j-ian的作用是少不了的。於是我只好拨电话过去,问:「您要多少?」
「五十万。」那边一张口就是一笔不少的数目。
我默然,妥协:「行,按您说的办。」一穿上鞋,开门,拿著聂闻涛以前给我的那张卡,去两条街外的一个银行查钱,反正我是身无分文了。
卡上有二十万,我吹了声口哨,这穷小子果然也不是很穷嘛,也就二十六、七岁,还能攒这麽些钱来著,不简单啊,希望不是他的全部家底……打电话给林简,叫他另转三十万给吴起然,总算把那爷要挟我的事给搞定。
回去从一小巷子出来时,聂闻涛抽著菸、衬衫一个扣子也没扣地四处张望,见了我把菸踩脚下回屋去了。我跟在身後,单手c-h-a在口袋里,吹著口哨跟进,愉悦心情展露无遗,尽管另一只手挂著石膏实在有损我形象。
进去的时候他在用勺添汤,放了一个碗在我那边的位置,自己捧著大白碗吃米饭,衬衫扣起两个扣子显得率x_ing又x_ing感。而这男人丝毫不觉自己的魅力浑然不觉地吃著饭,我顿感自己的道路其漫漫兮又长远兮……
外边有人拍著门,聂闻涛去开门,我只听到一个问好的声音,随後就听到有人问:「请问章先生在吗?」
我走了过去,看见有两个身上著某送货公司工作服的人一人手里捧著送货单,一人手里捧著一盆淡白色的大大的……秋菊。
我愣了下,秋菊?今天冬至吗……?每年的冬至,李越天都会送我淡白色秋菊……
我在心里冷冷地笑著,对聂闻涛摇摇头,「请他们离开。」
走进房里,找菸,好几天没抽了,现在想抽得要命。聂闻涛的西装放在吊床上,我走过去摸他口袋,没找到菸,聂闻涛这时已走了进来。
我挑眉问他:「菸呢?」
他走到电脑那边在书架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包扔到餐桌上,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我抽出菸,在菸盒上敲敲,四处找打火机,没找著,只好叼著菸回到餐桌上,继续喝那喝不完的鱼汤。妈的,胖子说了,补……靠,他妈的。
一口气喝干,我拿著菸盒敲桌子,有点烦躁。妈的,刚那菊盆子上用淡绿色写的「Lover」刺得我心里不舒服。
抬头看,往左看,往右看,还是不自在,这天杀的李越天,妈的混蛋。
我捧著脑袋,看了看对面那个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吃著饭的人,丢了根筷子砸他头上,「听我说话。」
他慢慢地把碗放下,然後看了我一眼,继续添饭。
我当他同意了,嘴巴劈里啪啦一吐为快:「那个人,就是李越天。嗯,他以前每年都送我那个菊花。」我咬了咬嘴唇,把口中那涩味咽下肚,接著说:「我曾对他说过,只要他每年都送我白菊花,我就永远和他在一起。」
我忍了句话没说,那句话之後还有一句:如有背弃,我将亲手死在他手里。
那时候爱得太绝烈,情火烧得以为这辈子就这麽一个他了,别说那句赌咒,再狠的誓我也发得出。
聂闻涛默不作声,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抬头望我:「你从来都是要做什麽就去做什麽。」说完就拿著菸往外走。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你想做什麽就去做,要怎麽样就怎麽样,他没有任何可说的。
「如果……」我看著他的背影淡淡地说:「如果我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你会如何?」
背影停顿了下,他说:「我说过,要我干什麽,你一句话就行。」说完低著头抽出手中的菸移动著脚步。
「如果我要你杀了他呢?」我淡淡地继续问著。
「我不是已经做过了。」他的语调带著轻嘲,带起卷门,嘈杂的卷门声一响,门关了,他走开了。
那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飘零,他这一辈子,穷苦饥饿占据了他所有的年少时期,倔强孤傲的他赤手空拳从烂泥中走出来,从完全的一无所有到现在,所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可如今,刚熬出一点头,却还是峰回路没转地继续与我纠缠,遇上我,怕是他最大的不幸。
我想,我怕是他这生最大的劫难了。
拿过他口里的菸,我抽了一口,还给他,吐出烟雾,问他:「你什麽时候遇上我的?」
他把菸扔到地上,踩熄,回头看我,没有温度的眼睛平静如死水。「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天太阳很毒,肚子很饿,从来没那麽饿过,全身都饿。」
「後来呢?」我淡笑。
「能吃饱了,还是饿。」他说。
「你爱我。」我淡淡陈述。
他看著黑夜那头,「是。」他简单地回答,半边脸藏在黑暗中,显得冷傲又刚强。
「真糟糕。」我笑著摇头,「怎麽会爱上我这种人,真不幸啦。」我幸灾乐祸地说,可能是为他哀悼,也可能是为自己欣喜。
他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一人,别人无法c-h-a入其中。就算,他爱我,什麽都能为我去做。
「如果,我死了,这次真死了,你会如何?」
「杀了他。」
「和我在一起,他先杀的会是你。」
「那又如何。」
「你爱我吗?」
「爱。」
「那我不爱你呢?」
「无所谓。」
「牵我的手回家好吗?」
「好。」
淡淡的灯光中,他粗糙的大手握著我的手,慢慢走向那间用仓库改成的房子,我想,有时候,天长地久有尽时,有些爱却还是能永恒的。
李越天并没有现身,但我知道迟早有天他会出现,早晚的问题。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空cao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个人都有收拾他的法子。
现在该我cao心的事情多了,例如一般只能晚上见著的那「块」石头,例如我身上那个货真价实的石膏,这两者都让我苦恼不已。
更让我苦恼的是,昔日跟我和吴起然一块混的秦季找上门来,一屁股坐下连多年不见的寒暄都没有就立刻嘴里放屁:「我就知道你小子躲起来不见人就是折腾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脚踩在老子的义大利沙发上,我下意识就恨不得撕了他。
他脸凑过来,喷得我满嘴口水:「你真爱上了个B城的太子爷啊?」
我一巴掌挥过去,脚跟著踢过去:「滚……」
秦季坐回去,沈痛地说:「你跟吴起然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家夥真是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唉,像我这种遵纪守法的小老百姓,果真是用来过好日子的啊……告诉你,我女朋友都换第十打了……」一脸的唏嘘,眼睛都不多看一眼,就顺便把老子当零食吃的酱牛r_ou_一古脑地往自己口里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