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似乎安静了下来,我才离开他的唇瓣。看了看周围,道:“天色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恰好红叶端着药走来,我接过药碗,拿到涟的面前,一直看着他喝下去,吩咐道:“回去就给我躺下,一觉睡到天亮。红叶,给我看着苏大人。”
“是。苏大人请。”红叶一个侧身,示意涟先行,她可从来不卖谁面子。涟看了她一眼,只有挂着苦笑去了。
走到冰言身边,附耳悄声道:“冰言,替我把沈怡容送到陵源酒楼去。”
他猛然抬起头,满眼的不愿:“为什么?把她关在这里不好吗?”
我有些无奈地叹道:“我只怕显儿真的错手杀了她。”
冰言别过脸去,闷声道:“这样才好。”
“冤有头债有主,我身上的毒既不是她下的,就不该从她身上讨回。她与涟又有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你就看在涟的面上……”
我还没说完,他就急着打断我的话道:“他绝对不会在意的,所以你也不用替那个疯女人担心了。”
扳过他的头,看着他别扭的脸色:“冰言,你还不明白么?我只是……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为了我染上血腥。”
他滞了半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就照做。”
狠狠一跺脚,他拽起瘫软在地的沈怡容,一眨眼就去得远了。其实我知道,只有他会真正把人送到,如果交给涟或是显儿,沈怡容的下场就真的不好说了。
返身牵起显儿的手,向着他的院落走去。他默默跟在我身后,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把她藏起来?”
“好好的谈她做什么?”我轻声回道。
他抬了抬眼皮,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终究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
回到他的房间,按着他坐在椅子上。我走到门边,拧了一块毛巾递给他:“快擦擦,脸都花了。”
等他乖乖接过毛巾,我背过身,拿着一根细竹签,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灯芯。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等我回过神,已经被他抱着放到了床上。
他回身取了一样东西,走到我身前蹲下,专心致志地把它系在我的腰带上。翠玉金线,正是那对夜光佩中的一只,另一只此时正在显儿的玉带上轻轻晃着。
我低头看着,正好对上他抬起来的目光:“累了吧?今晚就歇在这里好了。”
显儿动作轻柔地替我除了外衣,又脱下自己的放在一边。接着吹熄了灯,一步跨了上来,躺到内侧,一只手习惯性地搂住我,之后就只剩下他轻微的呼吸声。
虽然我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却清楚的感觉到,他一整夜都没有合过眼睛。
“就算有红叶在旁边,也是看不住你的。”
我站在窗外,看着里面那个忙碌的人影,忍不住出声抱怨。这也是个停不下来的人。涟回头轻笑了下,走到一边替我开门:“她是个姑娘家,总不能整夜都在我房里。”
“我不信,一定是你使计把她赶出去了。”
他只当没听见我的话,问道:“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知道你不会听话,所以来看看。”
刚刚在椅子上坐稳,他的手心就贴上了我的后背。才感到一丝暖意,我立刻站了起来,躲得远远的。
“小逸……”软语相求。
“不必再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听话……”
“你才是,既然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为什么要我听你的。”
“只是输一点真气,于我丝毫无损的。”
“涟,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你告诉我,一点真气,会让你的头发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吗?那还是在你没受伤的前提下,现在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说,你打定了主意要死在我前面?”
突然袭来的刺痛让我站立不稳,伸手扶着一边的立柜,断断续续地道:“只……只怕,你还没……没死成,我就已经……被你……吓死了,哈……”说到后面,竟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一个箭步跨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还是比平时冷了许多。他明显犹豫了一阵,忽然抬手往我嘴里灌了一小瓶液体,有些淡淡的腥甜。
我喘着气抬眼看他,虽然只是一小会的时间,胸口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可他脸上却不见一丝喜悦,反而是淡淡的忧伤。
“是什么?”
“毒药。”
“意思是……可以拖得久一点?”
他抬手摩挲着我的脸颊,满眼的歉意:“上林苑狩猎那次我替你把脉,就已经想到了这个方子,只是从来没想过真的会用到它。你身上的毒原本只是集中在一个地方,如今分散到了各处,虽然可以稍稍遏制一下心痛的症状,可是这毕竟是饮鸩止渴,也许能拖久一点……”
“这样已经很好了。”轻轻吐出一口气。
“对不……”
及时捂住他的嘴,:“我说了,这样就好。”
他拨开我的手掌:“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嗯?”
“如果哪天不舒服了,比如……咳血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被他探究的目光紧紧锁住,我眨眨眼睛,轻笑道:“好。”
秋日的午后,应该很适合小小的睡一觉。再加上我似乎有越来越懒的趋势,于是便顺理成章,软软地趴在睡榻上。
“红叶?”
只是轻轻唤了一声,红叶就从外面拐了进来:“公子,怎么不多睡一会?”
“不用了。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是谁在外面?”
“回公子,是陵源的薛掌柜。”
“请他进来吧。”
随便披了件衣服坐起身,就见薛怀谷走了进来。
“不必行礼了,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