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涟衣?他不会愿意救我。”
“为什么?”
“就凭他医人的规矩。”
“个个都说什么规矩,你倒是说来听听。”
“江湖就是刀头舔血的地方,既然踏入了江湖,生死就该放在心外,因此他轻易不医江湖人。而我,偏偏就是个江湖人。”
“你说他只是轻易不医,又不是肯定不医。怎可如此胡乱下结论,那还有呢?对平民百姓呢?”
“在平民百姓之中,他的声望似乎一直很好。听说他给穷人治病从来不收诊金,只收取少许的药钱。有时甚至分文不取。至于那些达官显贵,平时作恶太多的休想他医治。”
“看来他果然是个难得的好人。”
“什么好人,这人看似清高,实际收那些贵人的药钱可是从不手软!再说,我也不一定非要他医治不可。”听着我称赞苏涟衣,侍冰言马上不满的嘀咕了起来。
“照你这说法,这位苏大夫是个实在人,未必就不会破例医治你的,所以我们今晚还是好好休息,明天先上山再说。”我有些好笑的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服侍他睡下,不知这苏大夫何时又得罪他了。
趁着清晨凉爽些,我雇了顶小轿,载着昏睡的侍冰言去枫云岭。到山脚下时,日头已经升的挺高,侍冰言也差不多醒了。打发了轿夫,等他们走远了,我就从林中唤出了球球,让它驮着侍冰言上山。
结果这相看两相厌的磨蹭了半天就是不动。
眼看太阳就要上到头顶了,我也不和他俩蘑菇,背起侍冰言就往山上走。
没走两步,身上那人就扭动着要下来了,球球这时也有些担心于我的恼火,轻轻咬着我的衣袖不放。
“还吵不吵?”
“不吵。”
“呜。(不吵)”
“下不为例。”我说着把这病患小心扶着上了球球的背。
小小声:“嗷。(丢人)”
小小声:“你也一样。”
这枫云岭看着不高,可是路途也不平坦。好在苏涟衣的药庐建在半山腰上,少爬一段也是好的。
将近一个时辰,我们总算看见了那掩映在层层翠色之中的“神仙居”。
“附庸风雅,取这么个名字,真当自己是神仙不成?”这侍冰言,刚刚还被球球颠地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一看见人家屋前的牌子,居然像准备斗架的公鸡似的,脖子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一扫颓废之态。
我忙捂住他的嘴,警告道:“不许胡说,我们是来求医的,你可别还没看病,就先把大夫得罪了。”
他口不能言,只好发出“呜呜”的声音,以示抗议。身下的球球咕噜咕噜的哼哼着,一般它只有在感到舒服或是开心的时候,才会这么叫,没事它怎么也叫起来了,我奇怪的看了它一眼。
仔细打量这院子,没想到它还挺大的。最起码有三进,从外面也只能看见第一进院落,再往里就只能看见遍植的各种树木花草,将后面的摆设掩得严严实实。院中整整齐齐架着几个筛子,晒着各色的药材,正散发出淡淡药香。站在门外,可以隐隐约约听见里头有人活动的声音,似乎人还不少。
正要开口唤人,就见前院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还是带着那浅浅的笑意,一身素净的白衣,苏涟衣笑着:“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快进来吧。”
老远?担心的扫了侍冰言一眼,人家不会把你的话都听去了吧,那可就糟糕了……
随着苏涟衣进入神仙居,穿过宽敞的前院,绕过院中的花草,眼前忽然开朗起来。好大一个场院!院中还不时有一些衣着朴素的百姓出入,看见我们都忙不迭的向苏大夫问好。看来传言果然不虚,这些应该就是来找他看病的人了。
宽敞的大院四围是些木质的小房,苏涟衣告诉我们那里住了些重症病患,不易移动。而他们的家属就每天会上山来照顾着。
只是毕竟没有人管理,显得有些嘈杂。
最后一进院落则是苏涟衣的住处,一跨进院门,感觉立时不同。门外的声音似乎都被这一层薄薄的木门格挡在了外面。门内鸟语花香,幽静素雅,几间竹舍零星点缀其中。我暗暗点头,这才像是他应该住的地方嘛。
侍冰言坐在一张躺椅上,脸上似笑非笑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人怎么也不会相信现在我们谈论的是他的小命。我站在他旁边,悄悄瞪了他一眼:“你小子那什么欠揍的表情。”身边趴着的球球也配合的打了个响鼻,这时候就该好好说说他。
苏涟衣就坐在我们对面,脸上若有所思。实际上,自从他进了屋,再替侍冰言把过脉后,就是这个样子,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了。
这到底是有救还是没救啊?
医生不急,病人更不急,还就我急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眼看这两闷嘴葫芦都没有开口的趋势,我只好先出声了。
“请问苏大夫,我朋友的毒可以解吗?”
“……”
“苏大夫,苏大夫?”
“啊?哦,抱歉,一时走神。林兄弟有什么要问的吗?”总算回神了,想什么这么专心。
“我想问我朋友他还有救吗?”
“这位朋友的毒……”他顿了顿,眼光转向侍冰言,说道:“这毒的来源可不简单呐。”
侍冰言与他的眼神一触,有些心虚的转了开去。
总算遇到个看出眉目的大夫,那就是说有希望?我热切的看着苏涟衣,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毒,我只在师父的典籍记载中看见过,忘忧眠醉。中者内力尽数被压制,如果强制解开会对经脉产生极大伤害,而且毒走全身,不消片刻就会回天无力。顺其自然的话,倒是可以坚持很长时间,不过会日渐嗜睡,毒素渐渐侵蚀血脉,迟早有一天在睡眠中死去。”
这么厉害?我暗暗想了一下,症状果然和侍冰言这几日的情形十分吻合。
“不过……”苏涟衣盯着侍冰言道:“此毒的主药蓝心莲,娇贵异常,只有显国的皇家才有种植少许,寻常人家便是想见也不容易,不知侍兄又是如何中了此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