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非进了屋,见屋里的方桌上摆着一个装羊肉的塑料袋。墙角放着一个大盆,盆里用清水养着两条鲤鱼。
找出一个大号塑料袋,夏非利落地把鱼从大盆里抓了出来。捆好袋口,洗了手,这就提着礼物往他大伯家走去。
“非非?你干嘛去?”张富贵正好骑着电车从城里回来了。天气冷,他捂得也严实,头盔,口罩,羽绒服,皮绑腿,还
有一双硬梆梆的大头鞋。乍一看,就跟从林场里钻出来似的。
夏非见了他就想笑,“我去瑞哥家。”
“我跟你一起去呗?”张富贵把头盔口罩摘了下来,扑棱扑棱脑袋。
“得了吧你,看冻得这啥样,先进屋暖和会儿。”
“嘿嘿……”张富贵拧拧冻得通红的鼻头,傻笑。
夏非顿了顿,看四下无人,凑近张富贵耳边道:“晚上上我屋去。”
“哎!”张富贵嘎嘣脆地应了一声,脸上立即笑出了一朵牡丹花。
夏非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傻冒!”
等夏非到了夏瑞家,就看爷俩儿正在屋里辩论呢。
“怎么了这是?”夏非掀开棉门帘进了屋,见夏瑞的床上摊了几套新衣服,爷俩儿正对着这些衣服大眼瞪小眼。
“小叔!”夏冬宇一见夏非,转头道:“你看这几套衣服哪个好看?”
“唔……”夏非偷偷看夏瑞,夏瑞笑了:“小宇别为难你小叔叔,爸爸觉得姥姥给你买的这套好看。”
“可是……我喜欢这套。”夏冬宇指指大床左边放着的一套明显高档的童装。虽然是小朋友的衣服,但是设计啊面料啊
都非常有质感,一看就很“贵”。
“就算是你周伯伯买的都没关系?”夏瑞打趣道。
“咳,”夏冬宇小大人一样的扬起头,道:“看在他这么讨好我的份上,我就勉……勉……那个词怎么说的?”
“勉为其难。”夏非偷笑着解释。
“对!勉为其难穿一次吧!”
“你呀!”夏瑞戳戳儿子的额头,道:“行,大年初一就穿这个了啊,不许再变了。”
“嗯!”夏冬宇乖乖点头。
“不过,仅此一次。”夏瑞继续说道:“以后我会和你周伯伯说清楚,不能给小孩子买这么贵的衣服。”
夏冬宇偷偷吐了吐舌头,道:“爸,这衣裳得多少钱啊?”
问出来,就可以跟小伙伴们炫耀一下了!
“爸爸也不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夏瑞早就把标签给剪了下来,孩子还小,不能让他们形成攀比的心理。为这个,他已
经把周致远好好批评了一顿。
其实周致远的心情他很理解,不管父子俩多么不对盘,面对自己的血脉,任何一个父亲都会想尽其所能地对孩子好一些
。所以对于小宇第一次和周致远出去购物就几乎买下一屋子玩具的情景,夏瑞知道,这样的行为不约束是不行的。
“好了,这事定了,你们就别争了。”夏非打圆场道。“小叔带了两条鱼过来,小宇要不要去看爷爷杀鱼?”
“要!”小孩子对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很好奇,夏冬宇一听说有新鲜玩意儿看,立马咚咚跑了出去。
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夏瑞和夏非相视一笑。
“什么时候回来的?”夏非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夏瑞收拾摊满了衣服的床铺。
“前天。”夏瑞一边叠衣服一边道:“本来想早点回来的,不过小宇他姥姥舍不得放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小宇的
另一个爹也死缠着不放。
在外面还有点那啥啥的机会,等父子俩回了陈家庄,可就看不着更吃不着了。周致远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
的机会呢?
所以,夏家父子又多在南市停留了两天。至于发生了点啥事,从周致远笑得心满意足的脸上就能窥视一二。
“周总没过来吗?”夏非看着他哥的背影,轻声问道。
夏瑞的手停顿了下,他愣了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有,他们家是大家族,过年时一定得露脸。”
“你们……”夏非咽了口唾沫,硬声道:“就这么着?”
夏瑞叠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反射性看看门口,确定屋里只有他们哥俩后,才缓声道:“你都知道了?”
夏非点点头,急忙道:“哥我没别的意思。”
“傻小子,”夏瑞摸摸他的头,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哥还不知道你,不过这事哥也没法跟你细说,我和致远…
…暂时就先这样吧。”
“我大伯大娘……”
“别跟他们说。”
夏非慎重的点点头。
“哥,他可是大企业的大老板,你在村里不说,还离得这么远,万一他……”
对于他的担心,夏瑞摇头失笑。“致远不是那种人。”
“外面花红柳绿的,谁知道他是不是……”
夏瑞笑弯了眼,心说要是他有任何一丝怀疑周致远的话,估计对方会立即扔下一切赶过来吧?
“哥,你听我说话没?”夏非见夏瑞一直笑,不禁急道。
夏瑞笑着拍拍他的肩,道:“非非,你对哥没信心?”
“也不是……”夏非不好意思道。
“慢慢来吧,嗯?”夏瑞道,也许他们之间确实因为身份背景不同,而招人担心。可是时间会证明一切,而且,周致远
一定会为他们设想周全。
不为什么,他就是如此相信着。
等夏非回了家,张富贵早就在等着了。
“非非,你咋去了这么久?”张富贵换上了轻便点的衣服,坐在夏非的电脑前玩连连看。
“跟瑞哥多聊了会儿。”夏非脱掉了羽绒服,坐到床上。
“吃饭了没?”张富贵吃饭前就从墙头上招呼了声,可是夏非还没回。
“吃了,”夏非点点头。“你呢?”
“早就吃了,”一听到夏非说让他晚上过来,张富贵七早八早地就催着他娘做饭了。“我还帮大娘把李叔家的豆腐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