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就认识韩肃与殷莫二人,但与如今不同的是,哪怕是前世她与宁致远感情最好的时候,她也没与这两个最被宁致远看重的朋友有过什么深交,更别提是为他们出谋划策了。
但现在,她希望能以自己的努力,帮助他们摆脱前世被缠了大半辈子的烦恼。
不为他们,而是因为宁致远。
他们是夫妻,为他的朋友出些力,顾青未觉得,这也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参与进宁致远的生命,更会让她觉得他们在彼此相融。
听顾青未如此说,韩肃和殷莫先是面面相觑,但随即心里便有所松动。
就如顾青未所说那般,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换了女子来说,说不定就不是难事了呢?
见他们神色之间已经不再有抗拒,宁致远当然不会再让他们将事情重新说上一遍,事实上,宁致远也知道顾青未必定不会对他们两家的事陌生,于是将顾青未拉到了一边耳语了几句。
顾青未只略作思忖,便重新坐下。
她先看向韩肃,“你们与越之都是至交,又都比越之年长,我就称你们一声大哥了。韩大哥,其实你的那位继母算不得难对付,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使了这么多手段,难道只为了让你娶她那娘家侄女这么简单?”
韩肃一窒。
在顾青未问起之前,他一直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但这时想起来,这件事确实还有些蹊跷。
就如顾青未所言,孙氏为了让韩肃娶她那娘家的侄女,可是使出了不少的手段,又是假借施氏托梦,又是寻了方外之人为韩肃批了命。
可是,就算孙家的姑娘出身低了些,但等韩肃继承了荣阳伯的爵位,孙家的姑娘成了荣阳伯夫人,又有几个人还会揪着她的出身不放让韩肃难看?
若要说孙氏替韩肃求娶她娘家的侄女是为了更好的掌控韩肃,那也说不过去。
孙氏不过是个庶女,她这侄女是她嫡兄的女儿,真要说这孙家姑娘与孙氏有多好的感情,那还真说不上,再则,孙家姑娘也不是个傻的,女子出嫁就是以夫为天,哪怕是为了她自己,若她真嫁给了韩肃,她也定不会任孙氏拿捏。
既然如此,孙氏如此处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
无论是韩肃这个当事人,还是宁致远和殷莫,都没能想出个说得过去的答案,于是三人便都眼巴巴地看着顾青未。
顾青未见状便在心里摇了摇头,再次感慨男人与女人的区别。
荣阳伯府的事,宁致远同样是前世就已经知道的,可男人与女人关注的事从来都不相同。
前世韩肃后来确实是娶了孙家的姑娘,孙家的姑娘后来也确实被孙氏牢牢攥在手心里,这些都是宁致远前世就知道的,但他关注的重点大多放在韩肃身上,对这些却是从来没有注意过。
而顾青未,前世这些事发生时她已经以定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得到了圈子里许多夫人小姐的一致赞扬,这些后宅之事她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说起来,这孙氏也确实有些手段。
顾青未抬头扫过对面的三人,“韩大哥,你已经成年了,而且还对孙氏有了防备之心,孙氏如今再想改变主意对你动手威胁你的安全却是不容易。孙氏想要的是她生的儿子继承爵位,她既然不能杀了你,自然便只能往别处想办法。”
“譬如,韩大哥你不能有自己的儿子……”
这句话对韩肃来说,无疑有着石破天惊的效果。
但他心里仍有疑惑,“可是……”
虽然这些年来孙氏不断让了那些带着别样心思的丫鬟们在韩肃跟前打转,但韩肃唯恐一步踏错就再也回不了头,哪里敢动孙氏选的丫鬟,是以一直都还洁身自好。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于子嗣不利的隐疾,孙氏如何会肯定?
顾青未知道他想问些什么,却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说,男子与女子在这些事上所看到的重点真的不一样。
“韩大哥如何只从自身找问题,为何不想想那孙家的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她道。
韩肃这才品出些味道来,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顾青未,“弟妹是说……”
顾青未轻轻颔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孙家姑娘身上必定有些不妥之处,韩大哥若是想查个究竟,不妨往这方面着手。”
这不是顾青未猜的,而是她前世就知道的。
前世韩肃早在两年前就与孙家的姑娘定了亲,就在顾青未和宁致远成亲之后几个月,韩肃就与孙家的姑娘完了婚。
韩肃前面那些年早就已经习惯了洁身自好,成亲之后自然不会拈花惹Cao,哪怕因为小孙氏是孙氏的侄女而对她并无喜爱,却也没纳妾给小孙氏添堵,后来还时常因为小孙氏对孙氏的言听计从而苦闷得来定国公府寻宁致远喝酒。
但即使韩肃没被妾室通房之类的给勾住,小孙氏嫁进荣阳伯府之后好几年都未能生下一男半女。
☆、第331章 (月票200+)
前世的顾青未最初也只以为这是因为韩肃与小孙氏感情不睦的结果,却不想后来京城爆出了一起事件,这才让小孙氏无子的真相为众人所知。
那件事起于一个医婆,这医婆祖上是杏林世家,只不过家道中落了,便凭了少时跟随父辈学到的医术行走于各府的后宅里,为女眷们诊病。
这高门后宅里本就忌讳外男入内,这样一个身怀医术的女子自然就极得女眷们的欢心,这医婆倒也算是如鱼得水。
但后来在断定某家小姐宫寒之症太过严重,此生都不可能生下子嗣时,这医婆却被那位小姐的长辈使了人狠狠打了一顿。
也是情急之下,医婆就嚷了出来:“如今的荣阳伯世子夫人就是经我断定了不能有孕的,如今嫁进荣阳伯府好几年,可不就是没得一儿半女?”
原来,小孙氏待字闺中时,就曾请了这医婆诊病。
小孙氏十四岁时,在最严寒的冬天里曾落了水,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还因这次落水而寒气入体伤了胞宫,失去了做母亲的可能。
也是在这之后,小孙氏的事才渐渐传了出去。
后来因为这件事,韩肃也认识到了孙氏的真正用意,从而与孙氏撕破了脸。
但他如何能说得过狡猾的孙氏,面对荣阳伯的怀疑,孙氏只哭了一通,又委屈的说了句她岂会知道娘家兄长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将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也是想到这里,见韩肃若有所思的样子,顾青未到底没能忍住,又加了一句,“韩大哥,你之所以在孙氏面前一直处于弱势,不过是受制于她那个继母的身份,其实,只要让荣阳伯知道她的真面目,以荣阳伯对韩大哥的维护,必定不会再任这等口蜜腹剑之人掣肘于你的。”
韩肃如何会不知道这一点。
后宅妇人的地位都是由当家作主的男人决定的,只要荣阳伯厌弃了孙氏,她那个荣阳伯夫人的头衔就只是个虚的,自然再不能对他做些什么。
可是,荣阳伯早就因孙氏这么多年的表演而对她信任有加,要让他相信自己信任了多年的夫人是条毒蛇,这谈何容易?
或许,他可以从那孙家的姑娘着手?
韩肃低头沉思着。
在一旁听了好半晌的殷莫这时两只眼睛闪闪发亮,他往顾青未跟前凑了凑,“弟妹,阿肃的事解决了,那我呢,我呢?”
也难怪殷莫会如此激动了。
他与韩肃一样,遇到这些烦心事都没个能商量的人。
韩肃是母亲早就去世了,但他的母亲虽然在cao持家事上颇为精明,否则也不能苦苦维持了长宁侯府这么些年,但在管教下面的三个弟弟上,却又与他一般束手无策了。
而现在,顾青未只稍稍提点了一下,就让韩肃有了解决烦心的可能,他家的事比起荣阳伯府还要来得简单些,对顾青未来说岂不就更容易了?
顾青未闻言看了殷莫一眼,有些失笑。
殷莫的容貌不似韩肃那般严肃,他虽长了宁致远一岁,但实则看着颇为脸嫩,当他这般眨着眼睛看过来时,很容易就让人想到那要糖吃的小娃娃。
“殷大哥,你家的事,说起来就是你与伯母都心太软,如果你们真能狠得下心来,倒也是极易解决的。”顾青未道。
殷莫也知道这一点,闻言更是一眨不眨地看向顾青未。
顾青未于是道:“府上三位少爷之所以能毫不心疼的一掷千金,可不就是以为银子来得太容易,又没吃过什么苦,只要让他们亲自尝尝银子得来有多艰辛,他们才会心存感激吧。”
长宁侯府的三位少爷,说起来他们也没什么大毛病,只不过就是太喜欢附庸风雅,关键是还没那个眼力。
要治他们,就得狠下心让他们去吃些苦头,若像殷莫和长宁侯夫人一般时常对他们心软,只怕他们一辈子也改不了。
前世的殷莫就一直没能狠下这个心,所以他的三个弟弟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挥金如土,后来被人做了个大局骗了,差点没将整个长宁侯府都给搭进去。
听了顾青未的话,殷莫低着头想了好半晌,待重新抬起头来,先是郑重的向顾青未道了谢,然后道:“弟妹,一事不劳二主,不如,还是由弟妹替我出个主意?那三个小崽子,也确实该好好治一治了。”
想到家中明年才四十的母亲已经愁得两鬓染上霜白,殷莫哪里还能再狠不下心来。
顾青未本就是真心想替他出主意的,听他如此一说,自然不会推拒,想了想便道:“我的嫁妆里有一个京城的田庄,殷大哥若是能放下心来,就把府上三位少爷送去庄子上。”
见殷莫要点头,顾青未强调道:“殷大哥,哪怕是看在越之的面子上,我也是希望能替你尽些心的,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府上三位少爷若真是送去了庄子上,要如何做就只能听我的,若是殷大哥和伯母到时候再心软,可就由不得你们了。”